(一)
冬夜。这个干燥得不行、还属于“北方”的城市没有下一粒雪,只有呼啸的冷风吹拂,猎猎作响。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还出来乱晃,大街上除了路灯和稀疏的车辆之外看不到人的踪影。
徐然搓搓手,偷偷将一本妇产科的教科书带进值班室,还只能摊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偷瞄,活像考试作弊的学生一样。可台面上却不得不硬是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假象上岗。
科室里实在是人手紧缺得过分,还是在职硕士在住院部工作的徐然在紧急形势下,被迫用他完全不够的资历勉强成为为期两个夜班的——妇产科急诊室一线值班医生。
心里的小手鼓已经忐忑地敲出了无数个加花变节奏,徐然只期望这样的天气最好没有人看病或者突然临盆的产妇。
本就不够格做值班医生底气不足,加上徐然的男性身份在妇产科坐班,很容易被当做变态指指点点。这一切让徐然战战兢兢,真的一点都不敢“徐然”。
可是天还真没随了徐然的愿。电脑工作系统的小窗弹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病人,也是唯一一个病人的信息。
深吸一口气,徐然至少明面上装得是个医生样儿。
柳晴,一个非常有诗意的名字。
推开门的一瞬间,徐然不禁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就算是大晚上素颜的脸,这个年轻女孩的气质和外貌也是相当出众。陪她来的是个男孩子,眉眼实在是像极了,连举动和声音都是如此。从二人说笑的模样来看,两个人其实是姐弟关系。
徐然心里暗道奇怪,这去看妇科医生都是闺蜜舍友陪着去的,让弟弟陪伴倒也真是件怪事。
弟弟看到诊室的大夫是男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透出了不悦和防备的神色。姐姐坐下后,一直像骑士一样在身后护着姐姐。
“说说哪里不舒服?”徐然只好顶住这位弟弟君怀疑且充满敌意的目光洗礼,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大佬气质,开始看诊。
“痛经,以前吃的止疼药很管用的,但是这次只是好了一小会儿,又痛起来了,这是我之前吃的药。”
徐然一看,是现在女孩子常吃的缓解痛经的药物,自己的表姐妹也在自己的推荐下用得是这一款。
“多大了?”
“22岁。”
“21。”弟弟恶狠狠地瞪着徐然插了一嘴,转而又对姐姐撒娇道:“姐你还没过生日呢,干嘛把自己往老了说。”
“那等你姐22就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乖一点,跟医生说话,别插嘴。”
弟弟调皮地对着姐姐做了一个用手把嘴巴的拉链拉上的动作,但依然保持着戒备。
“结婚了吗?”
虽然这个问题很傻,柳晴看上去也完全不是已婚,但是作为医生是不能擅自写上“未婚”二字的,必须亲口询问。徐然清楚地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弟弟的眼神都快把自己一刀劈了。
“没有啊,还早着呢。”
“那”徐然思考着怎么把问题问出来还不会显得自己是个打探隐私的变态,思来想去的结果还是决定,堂堂正正地像一个成熟的医生一样直说:“有过经验吗?”
现在弟弟的眼睛已经冒出火来了,徐然不得暗自在心里苦笑。
“没有啊,医生。我就是想开个好一点的止痛药,因为这次实在是疼得有点厉害。”
“那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你等我一下,我看一眼手机软件上记的是40天前,上次提前了一个星期,量很正常。这次推迟了8天,颜色有些发黑、量也少了很多。”
听到这些描述,徐然检索脑内的知识,保险起见没有直接开药方让患者回去。
“那个,接下来我要做一些检查,患者家属可以回避一下。”
弟弟一下子就火了:“不就是开个痛经药吗?为什么会需要乱七八糟的检查。”
好在弟弟也是个有素质的人,只是比较疼爱姐姐而已。要不然说得怕是会更难听。
“只是例行的检查而已。”
柳晴对医生表示了信任,很配合地在台上躺下。徐然拉上帘子,指检自然是不敢做的,毕竟徐然也是个没有过那啥经验沉迷学业的死书呆子,只是先从腹部检查开始。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按压肚子。
但是这一按,徐然心里一惊,发现有些不对劲。
——腹部肌rou紧张,麦氏点压痛,伴随反跳痛。
徐然示意柳晴起身,让她把弟弟支走。
弟弟很惊讶,但还是为了姐姐的身体着想,离开房间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徐然一眼以示威慑。
“现在你弟弟不在,我也会保守秘密,请你实话告诉我,你有过性生活吗?”
“我真的没有。”柳晴哪怕是因为疼痛明显地看出面色惨白,背也是坐得直直的,一看就是家教非常良好并且严格的家庭。但就是这样的家庭保守的思想最为棘手。就怕因为太过传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