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刮在身上的风凉得没了边际,掀起了浑身的冷汗又被接连渗出的汗给覆盖,冰凉地把布料紧贴在身上。
毒牙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嘴唇一张一合,速度一点没有因为有所顾忌而放慢。
“你确实掩饰得很好,如果不是我本人出于专业敏感度,可能也不会察觉。”
“我观察过你一段时间,在视线看不到的范围内,你的听觉灵敏度几乎为零,但是一旦有了视觉作为辅助,你又似乎完全可以像一个正常人——无意冒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达到一个不影响生活的听觉范围。所以我认为有很大的可能,你只是存在一些心理问题,导致了你将弱听在潜意识里强化为了丧失听力。”
“当然,”他继续不快不慢地说,“我不否认读唇语在一定条件之下的切实可行性,但是例如现在,当我用正常语速说出一大段话的时候,唇语的可行性就会被打破,而你却能做到如常读出来,这种情况是极不合理的。”
“还有一个细节,在你向我确认“”这个英文读音的时候”
毒牙还没说完,周介就做了一个拢衣襟的小动作,眼神从他脸上瞥开了。
像是闹小脾气不理人的小女孩儿,显得气哼哼的。
不过周介的不理人显然更加决绝和彻底,看不见也就听不见,没有一点点口不对心的余地。
毒牙笑了一下,突然觉得周介这个人实在是很可爱。
转开脸的周介却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再转过头的样子让毒牙想起来之前念书的时候那位只会推诿奖学金的后勤主任。周介避重就轻,礼貌地笑着去拿电脑包,“麻烦你了。”
毒牙不松手,“我是个心理医生,我可以帮助你。”
“你觉得我长得很像是一只白老鼠吗?”周介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手底下用劲儿,把电脑拿在了手里,“谢谢。”
电脑一打开桌面上就挂着一个弹出来的聊天窗口,底下一大串消息,是从见面会负责人那里发过来的,提醒他关于新闻发布和记者、粉丝围追堵截的情况。
周介回复了一条消息。
消息发送出去之后他的手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摁在键盘上,打出了没有意义的一长串字符。
没力气。
在毒牙面前强撑出来的冷静全部垮了下来。
一动不动全是僵硬的惶恐。
毒牙知道了,知道他听不见!
他会不会告诉别人?会不会告诉裴舜之!
周介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态度。为什么没缓和下来去和他打商量,为什么非要拱起脊背负隅顽抗?全是下意识的。下意识就把别人当做敌人,尤其是一个知道了他秘密的人。要把浑身的刺都亮给他看,让敌人害怕,才能把自己的胆怯压下去。
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心里的Yin暗面一闪而过,恨不得把那些知道了他是个残废的人都给弄死。
他看了一眼窗户外边。
毒牙正站在花坛边上,周围站了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应该就是所谓眼镜蛇派过来的人。他把一只脚搭在花坛沿儿上,左手夹着一根细细的烟,被风刮歪了烧出来的灰白色的烟气,右手举着手机,贴在耳朵边上正在说着什么,语速很快,唇形很模糊,说了几句之后抬手抽了一口烟。
周介一眨不眨盯着看。突然发现,他不知道毒牙在说什么。
他心里狠狠一动,没道理,没道理他看不出来毒牙在说什么。
毒牙突然抬起了头。
往这边看了一眼。
周介赶紧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电脑键盘。他能感觉得到毒牙一直在盯着他看,用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探究眼神,直勾勾的,好像是对待什么课题似的。
毒牙确实没移开视线,看着周介又吸了一大口烟雾,说话间随意吐了出来,“记者那边解决了,新闻也已经撤下来了嗯是现在就剩下何明丞那边。”
电话那头的人是裴舜之,“剩下的我心里有数,想办法封杀何明丞。”
毒牙还在盯着周介看,“资本家真可怕。”
“他既然有了控制舆论这个想法,就怪不得别人控制的本事比他更大。”
“把他的黑料放出来,让粉丝从他的阵营站出去,”毒牙顿了一下,又眯着眼抽了口烟,“不过他公众形象受损,你投资的影视化不就只剩听响儿了?”
“这些不用你Cao心。”裴舜之听见他这边的动静,“趁眼镜蛇看不住你,偷着抽烟?”
“没那么大胆,”毒牙嘿嘿一笑,“抽完就去主人那儿请罚。”
“论听话,没人比得过你。”裴舜之明显揶揄他。
“嗯,没人比得过我。”毒牙还在看着周介,意有所指。
周介一整个下午坐立不安,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却什么都看不进去,想抬头看一眼窗户外边的毒牙又不敢。
怕他说出去。
他辛辛苦苦掩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