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这个决定可以做,但是她哥一定会后悔。
而现在她觉得,那个总是随心所欲,把自己的事放在所有人之前的关澜,或许也会后悔。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这样觉得。
旬二在关澜旁边坐着哭了会儿,关澜一言未发,半晌,只是伸手给她揩了一把眼泪。
“我不愿意做北境世子。”关澜没有看旬二,继续看着院落中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别人说这些话,就连余沙也没听过。此时对着旬二,不知为什么,关澜却说了:“我从小除了学武,其他都没学过。书都是你哥教着才读的。”
“北境也好,天下也好。你不觉得那些词很远吗?就因为一个出身,莫名其妙的,你就有责任了。权力,野心,好像天生就是最好的东西,你不想要就是你有病。”
关澜说得十分大逆不道,简直把如今天底下几个搅弄风云的人挨个骂了一遍,说完,他才冷冷的评价道:“所以我从小就想,要我为了这种东西努力,做梦。”
旬二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她就算再小白,听了这么久也听明白了。死这么多人,这么多地方民不聊生,就是为了这种东西。
权力,野心。
她隐约知道这些东西拿到了手,应该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才引得天下这么乱,引得所有人都趋之若鹜。可是你要问她想不想要,她还是很迷茫。她想要的其实真的,非常简单,就是牡丹书院的大家能好好的,余沙和关澜也能好好的,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不伤害别人,也不被别人伤害。吃饱穿暖,作画抚琴,对弈yin诗。
这么简单的东西,但就是不可能。
旬二想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她一句话没说,关澜却好像知道她在哭什么。
他没有安慰她,只是慢慢地,仿佛自说自话似地开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说得对,再这样放任下去,这天下迟早会变得无处可去的。”
“我还是不想争什么,但是我想要结束这一切。”
关澜话音刚落,校园外面又传来有人哐哐哐敲门的声音,十分粗鲁,显然是又来扫荡的匈奴兵。
旬二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幸亏这附近的人家大多都有在哭泣的人,所以并不十分明显。
那些人敲了半天门,半点反应都没有,门口巨响传来,竟是直接开始砸门。又是几下,门的木栓就被撞折了,一队兵差打扮的人涌了进来。
“把钱交出来。”领头的人甚至连抓人的开场白都懒得说,直接表明了来意:“没有钱就把衣服都脱了。”
旬二哭得抽抽噎噎地看着这帮人,她此刻倒不是很怕。因为在她旁边,关澜的杀气已经明显到她这个不是太会的武功的人都感受的十分分明了。
关澜没跟那人费任何话,直接抽刀出鞘,寒光闪过,不过须臾,那领头的人甚至骂人的话还未完全说完,就见面中突然多了一根血线。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脑袋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这发生的太突然,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领队的死了。手正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还未拔出,忽然又从背后有什么东西击打到了脖颈处,眼神一黑,就倒了下去。
这些人晕的也不在关澜的预计当中,他收回刀,就看到这群人的最后,站着一个满面疲惫,他不太认识那张脸,但绝不会认错的那个人。
余沙把门关好才动的手,亏得关澜杀得也快。这些人一愣之下给他争取到了不少时间。此时此刻,他分明只和关澜分别了半天,却好像已经分别了太久太久了。
他朝着认出他的关澜惨然一笑,既是故意的,也是真的累。
“累死了。”余沙说,“你过来抱我会儿。”
他那个会儿的音还犹在唇舌处缠绵,关澜已经来到了他身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恋人的拥抱,在这乱世里,是永恒的归宿。
余沙在关澜的怀抱里闭眼,静静出了会儿神,感觉紧绷了一路的Jing神终于能得到片刻的休息。然而并不能真正放松下来。
那帮伪装成官差的匈奴人还在城中扫荡,过不了多久,冲突就会升级,正如叶绾绾预料的那样,他们会开始屠城。
情况如此危急,余沙倒不是很怕,他推开一点关澜,问:“你们商量好了吗?现在外面怕也都是流民军。想北上求援,没办法走太多人。还有这满城的人,总不能放着不管。”
“也许是我去。”关澜说,“郭恒之会写一封血书,用来说服翟谡。如果留在稻城,你准备怎么办?”
“少不得要拼命了。”余沙淡淡道,“我在城防所摸到了不少消息,走,先把这些人收拾一下,进屋说。”
话毕,余沙几人,还有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伍浚一齐动手。把这些人先拖到了院子的柴房里。伍浚想要动手灭口,余沙稍微拦了一下他的刀。
“小心点,衣物上不要沾太多血。”余沙说,“还得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