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从家仇国恨突然变成眼前泥泞的土坡,他看着那还泛着点青苔色的shi润泥土,觉得自己莫不是已经死了投胎,才会遇上这么离谱的事。
余沙尚且还在自己的迷惘里徘徊,那边的关澜已经准备好要干活了。
他把头发往后用布带系上,露出好看的下颌线和额头来。不用蓝百灵指挥,拿着地上的铲子开始清理路上的石块。那架势熟练的,绝不是第一次做。
余沙在旁边看的都愣了半天,心说他一个北境王世子,怎么连农活都干得这么顺手。一边也不敢懈怠,跟在后面,学着关澜的样子,开始清理起道路来。
他们这回闯的祸只在村南边的一个口子附近,但是实际做起工来,几乎要跑遍整个寨子。
朗歌多山,十万大山的背后依旧是丛山峻岭。云水寨坐落在其中,规模虽不是很大,不过十几户人家,却是依着地势而建造,从村这头到那头,几乎是要爬座小山。又因为这里人少,各家各户几乎都是共用着一些专门的器具,蓝百灵之前说的那些纺车,石磨,都不是家家都有。余沙和关澜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在蓝百灵的引荐下,借了好几家的工具,每日用完,都得算着时间还回去。
这倒极大程度地加强了两个人和寨子里的交流。不过几日光景,关澜就已经学会了当地的几句打招呼的土话,连谁家是谁,住在哪,家里做什么,叫什么名字都记得十分清楚。
这不得不说确实是把余沙看得一愣一愣的,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关澜对这些农活的娴熟。
修个鸡圈,清理道上的土石这些不在话下也就算了,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技术的项目。可是他居然还懂耕田!那些看着奇形怪状的工具,余沙还不甚明白怎么用,他使了两下,就可以去田里出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沙觉得那帮忙耕田的青牛都分外听关澜的话。
余沙此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废物的居然可以如此具体。
关澜这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与当地融为一体的天赋,使得他们的还债工作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变数。
先前,虽然寨子里的人也会和余沙打招呼,但小孩子都是避着走,躲在大人身后的。可是等到他们在小路那边清理到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有胆大的,领着一帮小的在小路这边出没了。
先是躲在远一点的房子处,后来胆子打起来,离得越来越近。
小路旁边有一小块空地,是第一天修路的时候辟出来的,放上几块大石头,就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原本这里也就关澜和余沙在,偶尔会有来送饭的蓝百灵。可是不多日,这块地方就成了孩子扎堆的游乐场。几个小豆丁,也不知道单纯的你追我赶和头顶头的游戏能有多好玩,但是他们就是乐此不疲。
一边玩,这些孩子一边好奇地打量关澜和余沙,但是你要是真的盯过去看,他们就又如同被惊吓到的鸟兽,呼啦一下就散了。
余沙喜欢小孩,但是这样警惕性太高的散养小崽子不在他的应对范围内。本以为这样捉迷藏似的游戏要一直持续到他们把道路清完,关澜出手了。
他没做什么,就是拿不用的木头,用刻刀雕了几个小玩意。兔子老虎,木刀木剑。也不面对面地给,就给放在小空地那边。往往他们每日做累了去歇脚的时候,那些小东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个个上面蹭了泥,还有不少刮痕,以木刀木剑受损最为严重。
“教的挺好。”关澜看了看那木刀评价道:“还不乱拿东西。”
余沙终于从连日质疑自己是不是废物的憋屈找到了一点可供发挥的余地。要说雕东西,他当年给旬二连耳环坠子都雕过,这点子小孩的木玩具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孩子们第二日在小空地那边,看到了一堆新鲜的木头玩意。什么虫蛇鼠蚁的小动物都有,余沙非常贴心地考虑到了当地的一些特殊信仰,又过了几日,甚至还用木头做了一匹可以骑小木马。小马头雕的栩栩如生,木头打磨的一点毛刺也没有。还问蓝百灵要了朗歌可以防虫蚁啃咬的蜡油,细细涂了一层。
可以说,这匹木马一举变成了小桥边空地的木头妲己,每天为了争抢这批木马,就能小范围引起一些打架斗殴事件。
就在余沙开始懊悔,忧心不知道会不会有家长找上门来的时候,关澜又出手了。
他在一次打架斗殴即将发生的时候,当着一帮小鬼头的面大喇喇地走了过去,找着个石头墩子就做了下来,一手把着那把木头妲己。
此时小鬼们因为连日的观摩已经不太怕他了。就一个个离得远了一点,眼睛还在看那匹木马。
“可扎。”关澜扫视了一圈小鬼头,选中了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孩,张口用土语喊了一声他名字。
被叫到的小孩怯生生地躲在人身后,偷偷露出一双眼睛看关澜。关澜也不多说什么。一指那木马,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
然后他喊了第二个孩子的名字,又伸出了两根手指。
那帮小孩莫名对眼前这个不算熟悉却好像自然而然地给他们安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