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诀说:“车上。”
“没换地方吧?”裴yin这回自觉了,说,“我可就记得一条路。”
荆诀说“没有”,裴yin便立刻抬起脚步,朝村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十分钟后,裴yin气喘吁吁地拍了下荆诀的车门,然后用力一拉,把驾驶位的门拉开了。
一阵冷风灌入车内,荆诀还没开口,裴yin就指了指荆诀脚下的位置,说:“倒个地方。”
荆诀一脸莫名其妙,问:“干什么?”
“我给你跪一个。”裴yin说,“这任务我完成不了,我要当逃兵了。”
荆诀看着裴yin真挚的目光,仿佛他让开空地裴yin真能就地跪下来,荆诀无语地抿了下唇,一把拉回车门,说:“上车说。”
裴yin乖乖坐了上来,他声色并茂地跟荆诀形容了刚才的情况,最后结论是:“她那么想念孙子,我怎么能骗她?”
裴yin摇头说:“我做不到,是我食言,警官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荆诀:“……”
“好,既然你不忍心,我自己来。”裴yin说着还真像模像样地扬了下手,只是他那胳膊是属柳絮的,轻飘飘地扬起,轻飘飘地落下,裴yin最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遗憾道,“对不起警官,我也下不去手。”
荆诀耐心地看着裴yin演完一出独角戏,他哼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朝裴yin勾了勾,说:“过来,我能下去手。”
裴yin眼睛一瞪,立刻往门侧一躲,浑话也不说了,光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荆诀。
裴yin这人的特性在于,他可以,并且擅长利用别人的情绪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用物质来形容,裴yin很像一捧水,他既能融入包容的大海,也能渗进坚硬的土地,他仿佛没有自己固定的形态,他一切的情绪表露,仿佛都是为了配合对方的需要。
所以现在,即便荆诀知道裴yin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副模样,他也没办法说出什么重话。
荆诀摇摇头,说:“你留车上吧,我去问。”
“问什么?”裴yin问,“问她知不知道楚禾杀人?她吓过去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荆诀漠然道,“我是来办案的,不是来慰问孤寡老人的。”
裴yin一怔,微启的双唇在他短暂的思考间歇微微抿成一条疏离的直线,他看着荆诀,很快便在“打一架或者退一步”中做出选择。
裴yin说:“你说的对,那还是我去问吧。”
“你回吧,不用等我了。”裴yin退出车里,弯腰冲荆诀说,“回市区我联系你。”
“放心警官。”裴yin微笑着看向荆诀,“这案子明天结不了,我把头给你。”
裴yin说完,关上车门,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村口。
当时是下午两点,再有两个小时左右,这边的天色就要暗下了,荆诀没想过自己会在这儿过夜,他车上没带任何保暖物品,但好在空调够暖,除了舒适度欠佳,在这凑合一晚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荆诀现在想的并不是这个。
在感觉到不适的瞬间,他仿佛能听见一道声音——
“荆队,我带水了。”
“荆队,我带厚衣服了。”
“荆队,今晚有大雪,说不定要留宿,我带行李箱了。”
荆诀睁开眼睛,一种熟悉而厌烦的感觉油然涌上心头,他一把抓起手机,给黎皓播了通电话。
荆诀没有铺垫,直接问:“秦勉在哪?”
“出外勤去了啊。”黎皓接起电话,问,“怎么了,他电话打不通吗?”
荆诀问:“出什么外勤?”
“哦,他说查到一点楚禾老家的事,要去看一眼。”黎皓说,“我本来是说让你直接帮他查了,但他说得亲自确认,就自己去了,具体我也没细问。”
荆诀又问:“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个小时吧?”黎皓也隐隐感觉出不对劲,用手压着话筒问,“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荆诀深吸一口气,冷声道:“黎皓,你作为队长,不了解秦勉的外勤任务?”
荆诀声音一冷,吓的电话那头的黎皓抖了三抖。黎皓心知不妙,赶紧念了句佛,规规矩矩道:“我马上去跟他确认。”
“不用了。”荆诀一句更令人寒颤的话说出来,“我联系他。”
完了完了……勉勉,爸爸的好大儿,不是爸爸不保你,这回是真把荆队惹急了……黎皓一边焦急地敲击桌面,一边等待秦勉的回复。
黎皓不敢在这时候打秦勉的电话,万一荆诀打电话发现秦勉占线,那这事儿就更麻烦了。他只来得及在挂断荆诀的电话后给秦勉发了条“荆队找你,注意态度”的微信过去。
但秦勉久久没回,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已经接到了荆诀的电话。
另一边,老太太的小平房内——
“大娘。”裴yin在门口迎上穿好外套的老太太,问,“您出门儿啊?”
老太太手里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