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诀眯了眯眼睛,问:“争执什么?”
“罗锦说楚禾看见他和何楚然约会,并以此勒索他。”瞿丽点着电脑上那份何楚然发来的录音文件,说,“这下就都对的上了。”
荆诀沉声无言,瞿丽又想起什么,翻着自己的办公桌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咱们昨天尸检报告要的急,罗海鸣胃里的东西是下午才化验出来的,他们刚把单子送来,诶?我明明放这儿来着……”
“在这儿。”秦勉从瞿丽身后走过来,递上了一张化验单。
荆诀接过报告,看着报告里显示的尸体胃内容物分析,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我问了,氯化钠的含量远高于人体正常水平,再结合一些胃内残留物分析,能看出来罗海鸣生前吃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大部分是缺血性心肌病患者的禁用食物,一般人偶尔吃一次是没什么问题,但罗海鸣最近频频出现心悸,胸闷的现象,病情本来就有恶化的趋势,再加上他长期饮食清淡,突然摄入这么多刺激性食品,很容易引起心律失常和心脏停搏。”
“你是不是想问罗海鸣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把东西吃下去?”瞿丽点点身后那个逐步逼近的人影,说,“他查过了,罗海鸣一年前开始味觉失灵,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尝不出味道。”
“荆队!”黎皓听见荆诀来了,紧急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打了声招呼,他看着荆诀形单影只的身影,面有意外道,“怎么就你自己,裴yin呢?”
荆诀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报告说:“说正事。”
“正事儿瞿丽都跟你说差不多了吧?”黎皓偷着怼了下秦勉,然后说,“那人我就借走了,宋建马上到了,我先准备着,你完事儿直接去陈惠那边吧。”
“嗯。”荆诀说,“你去吧。”
荆诀,一个五个月前因指挥失误而身负重伤,并惨遭停职的待业人员,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历城分局内,路过的警员无一例外,都得规规矩矩地叫一声“荆队”。
秦勉也不例外,他开口,先说:“荆队。”
然后才低下头,闷声道:“我知道错了。”
荆诀手机响了一声,但他没急着看,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秦勉,问:“黎皓让你这么干的?”
秦勉背在身后的手指一攥紧,半晌,才看着荆诀说:“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行了。”荆诀放下资料站起来,说,“这事儿到此为止,一会儿你负责审陈惠。”
秦勉愣了愣,问:“你不亲自审?”
“我有事。”荆诀听着手机又响起的一声短信音,面不改色道,“审完他们俩第一时间告诉我结果。”
荆诀没有职位在身,上下班都不需要打卡,说走转身就走了。
黎皓赶过来的时候光看见秦勉自己在那儿打电话,他喊了句:“秦勉,荆队呢?”
秦勉一怔,先对电话低声说了句“知道了,我继续观察”,然后才转身回应黎皓:“荆队走了,让我负责陈惠。”
黎皓嘴巴大张,下巴快要垂到地上去。
他是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荆诀比自己早下班的一天。
黎副队长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而另一边,真正热泪盈眶的人正蹲在荆诀车边,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
“警官,这么快。”裴yin端着刚吃了两口的泡面站起来,一边“斯哈”一边解释,“我买错口味了,这个好辣。”
是荆诀没让裴yin在那个公交车站单独下车,也是荆诀亲自开车带着裴yin来到警局门口,让他在车里等自己出来。
所以裴yin现在出现在这儿,荆诀并不意外。
他只是不理解裴yin为什么好好的车不坐,要端着桶装泡面蹲在车轱辘旁边嗦面。
裴yin看出荆诀的疑惑,主动解释说:“你不是说你车里不能吃东西么。”
荆诀一下抿唇,脸色都沉默下来。
“扔了。”荆诀命令裴yin。
“哎,别啊,马上吃完。”裴yin说着迅速用叉子挑起一口面,但面还没到嘴边就被荆诀连叉带桶一并夺走,裴yin欲哭无泪,只能可怜巴巴地对着垃圾桶默哀了句,“我的面……”
“上车。”
荆诀接二连三的命令让裴yin十分不爽,裴yin直接从副驾的车窗伸进胳膊,把座位上那桶给荆诀买的泡面拎出来,抱着膀子说:“那你也别吃了。”
荆诀好笑的看着裴yin,然后一言不发地从车后绕进驾驶位坐好。
安全带扣上的瞬间,裴yin一下就慌了,他有点担心荆诀就这么冷漠地把车开走,但为了维护自己,以及那碗不幸夭折的泡面的尊严,裴yin还是绷着脸没说话。
“我不喜欢那个口味。”荆诀嫌弃地看着裴yin拎在手里的老坛酸菜味桶面,他看裴yin头也不回,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次,“上车,晚饭我请。”
荆诀这个人啊,从声音到性格,从眼角到眉梢,无一不跟“冷”字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