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尽量说得轻巧了,可是大师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把手给老衲。”
思衿只得乖乖将手递过去。屏住呼吸看他把脉,思衿焦灼地等待他的结论。
可是,很久过去了,大师一点动静都没有。思衿见他这般,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大师?”
难道自己脉象太过平稳,倾煦大师诊脉诊得睡着了吗?
不应该啊。思衿疑惑,主持替他诊脉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到倾煦大师这里就诊断不出来了?
见大师不答,思衿只好又喊了一声:“大师……”
大师这才放下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被他这样看着,思衿有些不自在。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主持和大师一个两个的都藏着掖着闭口不谈?
“你去宫中吧。”倾煦大师说,“想必官家不会让你去和亲了。”
“大师,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他闭口不谈,思衿只能自己问。难道自己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到可以放心去和亲了吗?
“你……没有病。”倾煦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生休养。宫里头的事,你就静观其变,帮你的人不少。”
“没有病?”思衿呆了。
望着倾煦大师潦草离去的背影,思衿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
-
外头的太监们还在等候着,凌目拉过凌凇,问道:“怎么个说法啊?”
被太监们这么一闹,整个太和寺人心惶惶,主持甚至将自己关在静心堂礼佛都整整一天了。凌目安抚这个安抚那个的,一天下来身心俱疲。
凌凇一回来,他这个暂代首座的活儿,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凌凇却问:“我师弟呢?”
“不知道啊,”凌目左看右看,突然想起来什么,疑惑了,“不对啊,刚才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凌凇回想起来,便去前殿找。还未走到前殿,就看见思衿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从台阶下移下来。
“身上有伤?”凌凇上前服了他一把,问。
不对,思衿同他一样平日里习武惯了,忍痛能力是有的。一点皮外伤不足以令他如此难以忍受。
思衿摇了摇头,说:“无妨,只是没什么力气。”
本来他头还有些痛,可是刚才被大殿的穿堂风一吹,他竟然觉得好些了。
凌凇道:“近几日无甚要紧事,就不要去前殿了。安心在后院养着。”
听了他的话,思衿赶忙说:“我没事的师兄。我还要去和亲呢。”
怎么一个两个都让他好生养着?他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压根就不是那种会好生听话的人。
凌凇听了,皱眉问:“你想去和亲?”
得知消息的他连夜赶回,以为是那群太监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的思衿,没想到到头来思衿自己十分积极,弄得凌凇脸面一时有些难看。
若是迫不得已,凌凇尚且能够为他坚持到底。可若是思衿自己愿意,凌凇便不好再插手此事了。
只是于情于理,他不希望一手带大的师弟被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思衿于是说:“蓝五是北疆王的妹妹,她会帮我找理由推辞的。还有,她让我替她向师兄问好。”
“蓝五?”凌凇想了许久,脑海里依稀浮现出白色僧衣。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有人相助自然是好,但是平白无故去冒险,凌凇依旧放心不下。况且如今师弟身子虚弱,若是一旦宫里有人纠缠,一时无法脱身都有可能。
太危险了。
“我相信思衿,他肯定自有打算。你就算心焦也没有用。”凌目过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有人已经开始帮他了。”
说罢,他的目光便放到正门的方向。
思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太和寺门前不知何时停了一柄漆金的黑色软轿,四匹毛发如雪的高头大马拉着,两边随从竟站了足足有八个。
一太监见了,猫着腰企图给轿子拉帘,帘中那双冰冷的眸子硬生生给人吓了回去。
“放肆。”为首的随从背着手,猛喝一声,“城主大人的轿子也是你能碰的?还不让你们的右侍拉帘?”
见太监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靠在墙边休憩的右侍盛玉山额前一黑,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恨不得将这轿子射个对穿。
好生事多。
他一步一步走上去,当着众人的面升了帘,随即跪在马前:“宫中右侍盛玉山,恭迎城主落轿。”
随着他的声音,随从一齐高声喊:“恭迎城主落轿——”
孔雀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排场了?思衿好奇地过去看,却迟迟不见他下轿。
只见轿中伸出一把折扇,那折扇乌金的扇面,却画着芙蓉山水,整幅山水一横,蓦然朝一个随从指了指。
随从上前,然后听到什么点点头,随即便来到思衿面前,当众跪下。
从来没被人跪过的思衿下意识退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