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曲他并非朝野权贵,他只是取代巫马真坐上城主之位的。他披着巫马真的皮,却四处扩展势力, 长期以往只会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毕竟每扩展一份势力,他就会多一成身份被揭穿的风险。
然而。
思衿不是没有发现, 凌曲一点都不为巫马真的皮随时会掉而感到焦虑, 相反, 他甚至很期待这一天的来临。
为什么呢?凌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东晟的苍府, 又是北疆的女王,凌曲同这些牵连在一起, 恐怕不是为了西厥的江山社稷吧?
想到这儿思衿忽然明白了:凌曲, 想毁掉整个西厥。
“不凑巧, ”凌曲一半脸逆着悬窗的光,一半脸融化在窗上的木质花纹里,“今天来的这个,不是西厥王。”
不是西厥王?他怎么知道是谁不是谁的?
见思衿疑惑,凌曲折扇一收,人已经从窗边的睡塌上移了下来:“出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宝殿内,金身的大佛面露慈悲。
蓝五的双膝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焚香行礼。她身后的女僧也拉着孩童一起跪拜。
女僧跪拜完毕后忍不住问蓝五:“当真要将佑临留给太和寺?”才相处一天,女僧便不舍得与孩童分开了,收留时有多不情愿,现在就有多不舍得。
蓝五侧睨了她一眼,道:“你还有别的法子?北疆路途遥远,气候恶劣,他到不了北疆。太和寺是西厥第一大寺,这里会是他最好的归宿。”
蓝五说得句句属实。女僧人默然,只将目光放在一直好奇打量大殿的孩童身上,眼中尽是不舍。
“来人了。”忽而,蓝五道。
她站起身,将点燃的香插进香炉里。余烟袅袅,竟将她神情目光都给遮住了。
带着几分雀跃,她满怀欣喜地回头,却在看清来者是谁之后,失望的神色掩盖不住:“思衿,你师兄呢?”
她今日是来看首座的,可思衿身边这位身上配色宛如北疆蛾子的男子,很明显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首座。
“师兄他,近几日不在寺内。”思衿回答。他没料到今天来的会是蓝五,上次凉朔佛会一别,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思衿原本以为她已经同北疆使臣一道回国了。
听完思衿的回答,蓝五更加失望了:“那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思衿不明白她的意思。蓝五将目光放在北疆蛾子身上,这才想起来问:“此人是谁?”
思衿于是介绍:“他是凉朔城的城主,巫马真。”
岂料凌曲的折扇一挥,脸上挂了三分笑意:“不,吾是凌曲。巫马真只不过是我在朝野上披的一层皮。”
蓝五听后,嘴角一扬:“有趣。”
原来西厥竟然有此等路子野的人物。蓝五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凌曲。在野路子加持下,花蛾子的配色似乎都顺眼了许多。
思衿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暗地里为凌曲捏了一把汗。
好在无事发生。
“我收到了你的信,”蓝五手撑在窗边,同凌曲说,“此事确实麻烦。吾姐虽是女儿身,却胜过无数男儿,若娶,就算不计较男女,也该要百里挑一才成。前阵子听闻西厥为和亲之事痛失一国公主,吾姐便决意不娶了。无奈北疆那群尸位素餐的腐朽老臣们,放着家国社稷的心不Cao,却Cao着吾姐子孙十八代的事,一个个以头抢地逼着吾姐写和亲诏书,吾姐不得已写了一封,却在言辞上下了功夫。”
说到这儿蓝五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吾姐的意思,和亲之事一切随缘。和亲之人,必得完完全全符合她的条件,她才娶。否则她都不考虑。”
凌曲夸赞道:“一石二鸟,既安抚了朝臣,又给西厥王设下绊子,你姐好生聪明。”
“这么说来,那太监看中谁了?”蓝五好奇地问思衿。
整个太和寺的和尚她只认得两个。信上说是她的熟人,应该不会是首座吧?若是那不长眼的太监看中首座,她决计不依。
“看中我了。”一旁思衿无奈地说。
“扑哧。”听到这句话后,蓝五忍不住笑了。让她蓝家老二娶思衿,这场面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要不你就应了吧!吾姐骁勇善战,能保你生死安危,且目前为止她后宫里没什么人,你嫁过去,整个后宫就是你的了。”蓝五道,“闲暇时,我还能找你玩,多好。”
说着她转向凌曲,似乎是希望得到他的认同,岂料凌曲皮笑rou不笑:“你不厚道。”
蓝五没懂:“我怎么不厚道了?”
凌曲折扇一晃,收入袖中:“借花献佛,还厚道么?”
蓝五品了品,半晌琢磨出味来,指着思衿问他:“这花,是你的?”
凌曲的目光一抬,晃过她手指的方向,没有说话。
懂了,她都懂了。她终于知道凌曲这一圈下来,到底是为什么了。
本该和亲这事就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他犯不上淌这趟浑水,还平白无故欠她这么大个人情。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