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的胳膊攀上巫马真的袖口, 柔柔软软地按了按, 仿佛她才是巫马真的原配妻子, 无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是……”感受到温度,巫马真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用手指了半天,“夫人的丫鬟柳昭?我说怎么看着这样面熟。”
此言一出,淑麒姣好的面容瞬间凝固。
“哦不对, ”巫马真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记起来了。你不是柳昭,你怎么能是柳昭呢。”
听闻这话,淑麒重又摆上一副笑容。
这是巫马真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真容。虽然淑麒事先做好准备, 可是内心深处依旧被巫马真惊艳的脸给触动到。若说先前嫁给他完全是因为不想远嫁的话,那么现在淑麒内心深处至少生出那么一丝心甘情愿来。
年岁在巫马真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更令淑麒心动的,是巫马真一双浅色的眸子里竟然能够倒映出一股深不见底的杀伐之气。
她生长在深宫闺阁, 体弱多病,内心深处自然是向往强者的。
而巫马真, 毫无疑问是她理想中的强者。
“你是浇麒公主养的那只兔子吧!”巫马真一本正经地说, “就因为我不小心碰死了你, 你竟□□幻化成人找我偿命。”
身后的杵济憋笑憋得异常艰难, 可仍然搀扶住主子,朝公主道:“城主大人喝醉了说胡话, 公主多担待些。”
淑麒的笑容再一次凝固在脸上。巫马真这眼神分明还清明着, 为什么还要装糊涂?
她不等巫马真再猜, 兀自介绍自己:“我是浇麒的胞姐,淑麒。前阵子才与城主小聚过一回,怎么,城主今日竟认不得了吗?”
巫马真推开杵济,走上前,竟用手捏住淑麒的下巴,左右观察:“你为何冒充大公主?”
淑麒一时不知道他是装糊涂还是单纯的眼神不好。
不过巫马真靠近她时,她感到周围的空气都被花香给吸走,窒息中有种莫名的眩晕无力感,仿佛浑身的力气也被花香吸走了。
巫马真的眼神逐渐深邃下来。
朦胧间,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忽然将她拽离,一刹那所有被剥夺的空气尽数回到四周,凉风阵阵,令人清醒。
“你……”淑麒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小和尚看。
“思衿。”小和尚缠着佛珠的手行了礼,声音温温柔柔的。
淑麒略微揉了揉太阳xue,生平第一次产生“不可掌控”的无力之感。平复心绪后,她选择跪下,朝巫马真磕了个头。
“还望城主大人娶我。日后我定当全心全意陪伴大人左右,永不相离相弃。”
她原本大可不必如此卑微,哪怕远嫁,她依旧是西厥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这一次,她却把所有的赌注压在一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男子身上。
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过了。娶不了。”
巫马真回绝得直截了当,语气冰冷决绝,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至于原因——”他忽然将目光放在思衿脸上,“让小和尚告诉你。”
听闻这话的思衿抬眸。朱红色的持珠衬得他浅淡的唇上印出一道赤痕,就仿佛那日明亮的胭脂。
“原因是什么?”
这么卑微哀求了,依旧被拒绝得如此果断,可见她的赌注从一开始就下错了。
她输了。
“原因是什么?”思湛扯了扯思衿的衣袖。
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思衿会知道理由而一贯消息灵通的他却不知道!
“罢了,原因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淑麒面如死灰。今日从太和寺的门踏出去,势必会受到天下人的耻笑。与其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
还要知道原因做什么?
“原因是——”思衿按住持珠,一串响动声伴随着他的话语,像穿堂风拂过淑麒心间。
“我爱他。”
眼中使坏的笑意还未淡去的凌曲听后,有一瞬间都愣了。
“你……你说什么?”淑麒没有反应过来,重又问了一遍。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与他风雨同舟不相离相弃的,是贫僧。”思衿耐心地重复,这回说得更加直白。
“可你是和尚……你们……”淑麒语无lun次,忽然她想起上回在城主府里巫马真的回答,瞬间瞳孔皱缩,捂住了嘴。
巫马真说过喜欢将一些年轻体壮的男子灌了药绑在床上,当时淑麒以为这些只是巫马真用来吓唬她的,没想到……是真的。
巫马真竟然真的……
“去死!”淑麒震惊之余突然发狠,上“啪”的一声将巴掌甩在思衿脸上,力道之大甚至将他的持珠扯断。
硬生生挨了一掌,思衿赤红色的佛珠散落,撒了一地。淑麒扭头就跑。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这些人都太荒唐了。
忽然手腕被什么抓住。淑麒侧眸,对上巫马真深不见底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