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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朔佛会结束,思衿收拾好行李,准备同师兄一道回太和寺。
客栈廊前,思衿突然看见蓝五坐在美人靠上,正专心致志摆弄院里的花草。
看见思衿身边的人,蓝五赶忙起身,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行礼道:“两位是准备回寺了吗?”
凌凇也朝她行礼:“这几天多亏蓝五僧人照看师弟了。”
蓝五僧人?
照看师弟?
蓝五立马反应过来,眉眼一弯道:“这是应该的。”
说罢,她略微上前,眼眸中闪烁着微光:“敢问师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凌凇蹙眉。
思衿一个人趴在廊前等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师兄回来。他着实无趣,便想着既然好不容易进一次城,师兄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回来,出去转转也是好的。
他出了客栈,沿街往上,却发现乌云密布,整条街都静悄悄的,过往的行人各个埋头走路,大气也不敢出。
这和他第一次进城所见的景象不一样啊。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他经过一家茶水铺,听见坐在外座的两个生意人在低声议论。不经意一句话,令思衿不由自主停驻下脚步。
白蛇死了?
思衿连忙握紧发冷的掌心,想继续听下去,两个生意人却换了个话题,不再谈论。
思衿开始漫无目的地走。待他发觉,他已然走到京望的府邸。
门前鸦雀无声,却是半掩的,能看见依稀有人走动,皆穿白衣。
思衿踏上台阶,却被里面披麻戴孝的人拦住:“让开让开!”
然后思衿退后一步,看见里面一个十分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出来,脸上两道褶皱宛如沟壑,无言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与凶猛:“传我令,去我火军路上,谁敢拦路,杀他与白蛇陪葬!”
将士听后一振,忙握拳道:“是!”
思衿来不及思考,便见府中大门刹那间大开,八个身穿麻衣的将士,抬着一柄金丝软塌,将一具尸身缓缓抬出来。尸身被白绸遮住脸面,身上的衣裳,还是昨晚孔雀从客栈拿走的那件。
软塌几乎贴着从思衿身旁经过,漫天的纸钱遮住思衿的视线。
忽然,他感到软塌上垂着的手,轻轻蹭过他的衣袖。只一瞬,那感觉就传达至思衿脑内。
冰凉的触感,同先前那晚完全不一样。
白蛇是真的死了。
等他反应过来这一点后,天空忽然裂开,大雨倾盆,将送丧队伍拦在京府檐前。
思衿却无暇思忖这雨来得唐突。他走下台阶,行至路上。雨天路滑,他穿的布鞋里里外外shi了个透,差点令他跌倒。
一双手将他扶起来。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思衿惊愕地抬眸,却发现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杵济递给他一把伞,道:“下雨天的,小师父赶紧归家吧。”
接过伞,思衿无力地笑了笑,到了一声谢。
见他神情不对,杵济眼中充满担忧:“需要我送小师父回去吗?”
“不用。”思衿连连摆手,他眼睛里面进了雨水,只能不停用手去擦拭,在外人看来仿佛是哭得不能自已。
“我自己回去便可,劳烦费心了。”
担忧地望着他单薄无助的背影,杵济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他等了一会儿,见人走没影了,才敢往拐角处走。
拐角处落着一顶玄黑色轿辇,帘子微微晃动,可见刚才是被掀起来过的。
杵济跨过水洼,来到轿子边,掀帘朝里面说:“人已经走远了。”
“嗯。”里面传来一句。
“城主,人刚才哭了。”杵济忍不住道。
他感觉到里面的人动了动,却一句话也不说。
“城主?”杵济试探着又喊了一声。
怎么,难道主子内心已经愧疚到无言以对了吗?
岂料半晌过后,伸出一柄竹骨扇,蓦然在他头顶心上用力敲了一敲。
杵济吃痛地捂着头,嗷嗷叫了一声。
他委屈道:“主子你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弄哭的……”
“做事不分轻重。该打。”轿辇上的人一双眼眸微侧,神情不明。
杵济更加委屈了:“这伞分明是主子您交给我的!”
难道他会错意了?
竹骨扇收了回去,里面的声音道:“起轿吧,别耽搁了时辰。”
于是杵济只能捂着头喊:“起轿!”
路上,杵济刚想问轿子里头的人接下来要去哪儿,忽然角落里窜出一只肥硕丰满的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过来。
杵济还没来得及喊一声落轿,那兔子就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飞身,直接从窗户窜进轿子里。
“完了完了。”杵济认得这兔子。他不由抱头,一脸痛苦。
两个轿夫放下轿子,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