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箫yin的嗓子还有些哑,搭着顾停玄的手坐起,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贪杯的下场。
顾停玄的下袍带了几分灰尘,这可是不常见的,毕竟太傅大人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怎么会放任小小灰尘如此猖狂?
“问我?”
这话倒是反客为主了,任箫yin看着顾停玄在床榻边坐下,作夜的场景越发清晰。
事后再回想,实在是羞愧。
任箫yin偏头,决定暂时不去看顾停玄,昨天晚上是顾停玄闯了进来,这一点他还尚是清醒,但后来的事就需要好好回忆一番了。
可很显然他问的是今日的顾停玄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昨夜的。
“放眼朝廷,恐怕也只有你最会作践自己”,面前人头发披散落在白衣上,遮起了几分面容,只是眼角的红润实在是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顾停玄伸手轻捏住任箫yin的下巴将人转过来,这样有些居高临下的视角,更让任箫yin眼角的绯红一览无余。
“昨日该说的说了,本官的衣服也叫你哭花了,怎么,这就打算一了了之了?”
至此,任箫yin才不得不相信眼角的酸楚是从何而来。
“叹太傅大人抬举,下官哪敢呢。”
任箫yin细闻才觉屋中那股酒气还未完全消去,甚至连顾停玄身上都沾了不少。
“有没有抬举你,你自己心里头应该更清楚”,顾停玄显然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气,全全是被他人染过来,好在不算太过难以忍受,便就这么半推半就的穿着这身衣裳。顾停玄瞥一眼书柜下的酒窖,又看看面前人畜无害,扒开自己手的罪魁祸首:“昨天那几坛子酒下去,别说是你,就是皇宫门前的侍卫也遭不住,再让风一吹,非得病个一两月不可。”
一两个月或许成不了什么大事,但也能坏了不少事。
他话是以什么心情来说的,任箫yin不太确定,可到底不在同以前那样争锋相对。
“老丞相如此尽忠职守,难怪尚书大人得陛下青睐。”任箫yin晃晃的要起身,顾停玄扶他起来,以免又跌伤。
“都是得陛下照拂。”
现在还没有完全亮,整个屋子全靠那点儿烛焰支撑。
任齐当然“尽忠职守”,不然也不会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皇帝的耳朵 ,有他,陈景帝不知多了多少便利。
顾停玄好歹算是皇帝的儿子,又怎么会不认得陈景帝身边养的人,几天前截下的信鸽,明摆就是上一。
“陛下信他,却又信我。”任箫yin同他说话,少了几分防备,整理官帽,窗外突兀的风声也没做什么遮掩“如此只便先入手为主,多则一季,少则月矣,时间必然殆尽。”
官服穿在他身上,让昨日有些红肿的眼角相映自然,没那些上了年岁的人的死板,却也不失拘谨。
“三皇子有要事同你商议,下朝后执去行他便可。”
天快亮了,顾停玄也不可能一身清闲半点官务不在身上,第二,交代的事交代清楚,正欲离开,却忽闻任箫yin在身后唤他:“太傅大人。”
顾停玄回头疑惑,任箫yin莞尔:“上朝还早,太傅大人还来得及换件衣裳。”
说罢,看着顾停玄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笑意更深。
顾停玄:“……”
顾停玄咬牙切齿:“多谢提醒。”
任箫yin少见心情如此舒畅,顾停玄,可能真的是特别的那一个。
“主子。”
是斗。
任箫yin回头,他手上俨然是一封快马加鞭赶来的信。
任箫yin只看那封信封面上的字迹,并未拿到手中,只是吩咐道:“送去给周小姐。”
周和是个聪明人,无须他多言。
任箫yin将自己冰冷的手用袖袍遮住,走出房门,看着天边欲晓,也盼故人归京。
今日的早朝散的晚了些,无他,只因立储乃国之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哪怕任箫yin和顾停玄二人前一夜还在推心置腹,秉烛夜谈,也不妨碍两个人按部就班,各执一词,半点清静也没留给朝堂。
自然朝中多的是有人吵得难分胜负。
不过此番虽是混乱,但倒是能看出朝中臣子的站位。
大皇子二皇子无疑是重心,可有支持并有反对,有言大皇子儒雅日后定然是福泽天下的仁君,就会有人驳其身在皇家有心无志,日后易被他人左右;有人言二皇子骁勇必能武定四方,就有人驳其初生牛犊毛状且威天下难以兵革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