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闭了闭眼,薄薄的眼皮遮住了那双几十年前也曾经流光含水的眼睛。
她的魂魄仿佛降落在黑暗中,清醒地直视着自己心底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心寒与绝望,“妾辩无可辩,愿听圣人发落。”
“皇后。”武帝缓缓开了口,吐出二字之后又顿了顿,他看着皇后沉默了片刻,
天子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身侧貌似事不关己,实则执扇的手紧得失了血色的萧令明,沉声开口,“皇后禁足永安殿,无诏不得出。六宫事交……”天子说到这顿了一下,他本想交庄贵妃处置,可思及诚郡王,话到嘴边改了口,“交陈昭仪处置。”
天子说话时余光始终留在萧令明的身上,眼见着随着“禁足”二字一出,他的手便一寸寸地松了下来。
武帝在心底无声地嗤了一声,缓缓起身,看了眼萎顿在地的睿王妃,“睿王妃也先送去听雨轩休养,钱筠你再给她仔细看看。”
萧令明见他动身,便也跟着起来,宋聿却拦了跟上的他:“爱妃先回含元殿吧,听雨轩老三侧妃那边朕也得去看看。”
萧令明本就对这些毫无兴趣,除了天子发落的那一刻害怕累及自身以外,全程都在神游。此刻得了话能偷闲,自然跑得比谁都快,屈膝一礼便快步告了退。
因来得匆忙,乘了天子驾辇,回去时便只得走路了。总没有他乘辇,天子步行的道理。
萧令明在大元皇宫里住了近二十年,却仍旧对里头的一砖一瓦都觉得陌生。
少时是不便出来,再往后就是不愿出来了。
碎儿挽扶着萧令明,两人转过垂着鲜嫩花朵的静谧回廊,因四下无人说话也俏皮些,“奴可好久没在宫里走过这么远的路了,脚都有些软了。”
萧令明故意逗她,“前头就是了,难不成要我抱……!”
他话没说完就被转角处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拉进了回廊角落里密闭的储物小间,而后蓦地被人掐着腰就按在了被反手关上的脆弱门板上。
萧令明一惊,下意识地向后仰头,以防自己的脸撞到门板,同时反手后探,摸到那人身上繁复的蟒纹时便松懈了下来,他对一门之隔惊得喊起来的碎儿安抚了一句,“无事,等我一会儿。”
宋显像是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身上,萧令明动了动想要回过头,却被身后的人压得更紧,他又不想动手,无奈开口,“你不该在听雨轩吗?”
宋显压制着没怎么反抗的萧令明,空着的手拨开了他后颈那几缕落下的发丝。
萧令明甚至配合地偏了偏头,任由宋显温柔的呼吸喷洒在他裸露于外的皮rou中。
他这副知情识趣的熟烂反应叫宋显那股子Yin暗的火燃得更旺了些。
萧令明颈上那一小块被宋聿咬出齿印的皮rou此刻被他儿子毫无征兆地舔咬进了口中,激得本就被天子钓得不上不下,又晾到现在的萧令明惊喘了一声。
宋显的犬齿磨着他那一小块皮rou,含糊道:“青天白日,您和父皇倒是好情趣。”
萧令明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反讥道:“妻女还在听雨轩躺着呢,显儿也是好情趣。”
宋显顿了一下,松了口,硬是把人转过来。
宋显望着萧令明透着绯的鼻尖,难以克制地去想他在自己父皇床上的样子。
他的喉结滚了滚,整个人都贴在了萧令明的身上,将自己彻底浸到那股子熟悉的香气中。他比萧令明矮上一些,此刻仰头灼灼地看着他,“不劳您挂心,我自是照料好了一切才得了空的。”
他说完又抱着萧令明的腰,往他颈窝埋,哑声委屈道:“显儿刚刚遇了大变,您和父皇过来就是这副样子……”
“您和父皇在一块儿的时候,眼睛里都没有显儿。”宋显说着抬头亲了一记萧令明的唇,眨着眼睛,配着他那张温柔俊秀的风流面庞,应当是很令人心动的软言:“您多看看显儿。”
可惜萧令明这半年来与他相处多了,床榻往来也不少,算是摸清了他骨子里和宋聿是一路货色。只不过站的位置不同,用的手段不一。
他垂眼盈盈看着宋显,带着一点儿将人彻底拿捏在手里才会有的轻慢,“我若是当着圣人的面多看看你,你的脑袋早晚搬家。”
宋显听了似乎全然读作了对自己的关切与在意,对他低低一笑,“那您心里多想想我。”
……
听雨轩,中庭。
天子问了句什么,钱筠便颔首恭敬地答了,李芙跟在三步之后,一如既往地沉默的像个摆设。
然这三人却仿佛隔出了一番天地,四周医令宫人有条不紊忙碌着的窸窣声响半分也侵扰不进。
“老臣自当按您的意思仔细照料着。”前老院首应下了天子的吩咐,躬身应道,“那臣先去配药了。”
武帝嗯了一声,又动了动手指,李芙便快步跟了上来,“圣人。”
“既睿亲王府没一个会照看女儿的,便抱进宫里养着吧。”宋聿漫不尽心地吩咐了一句,仿佛只是说了一件极其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