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点头道:“好说。只是,要救他命,需你再受宝塔炼化脱胎剔骨之苦,你可愿意?”
哪吒曾被父亲李天王关在宝塔内以神火炼化,当真是蚀骨焚心之痛。但见太子略一思索,咬牙答曰:“弟子愿意!”
菩萨只说:“甚好。”手拈柳枝,自净瓶内撒出甘露在红孩儿身上。这甘露果然圣物可观,只看圣婴出一口长气,胸膛起伏,面色由青转红。哪吒大喜,叩了三个头起身抱拳道:“请菩萨赐罚。”
菩萨知他说的是甚么,只说:“孽缘,孽缘!你自归去,这神火今日无需炼你,日后自有时机。”
三太子料想是机缘未到,但听菩萨说孽缘二字,有心解释,道:“菩萨在上,此是我的义弟,被古神所伤,因此弟子请菩萨救命。”
菩萨笑说:“世间万物,无相而为。斫火儿命数在此,你不必解释。”
哪吒听菩萨说出自己为义弟起的表字,想是菩萨大智慧勘破一切,面色涨红如桃花。又施礼谢过菩萨,方才抱起红孩儿离去。
这边惠岸尊者见此颇有不解,菩萨只道:“日后你自知晓。”
三太子抱着红孩儿飞离南海,暂不知去往何处,若回到峮峪山,只怕红弟醒来又生恼怒。思索片刻,便抱着他去往宏汶山内的一座道宫,这座道宫地处清净,山中灵气旺盛,有助圣婴灵体恢复。
宏汶山地势宽广,少有人烟,确是个清净所在。三太子将红孩儿带至道宫之内,放在榻上,细细观瞧。可怜圣婴大王一日前尚且俊秀灵动,此时双眉紧锁昏迷不醒,不知做了甚么噩梦,面上尚沾着吐出的血迹。哪吒满心怜惜,将混天绫拿来替他擦拭。又恐他被噩梦魇住,低声唤道:“斫火郎?”
红孩儿在梦中正被巨蟒缠绕,因而鼻息急促摇头摆动。忽而听得有人唤“斫火郎”,心道这是三哥起的字,只有我二人知道,何以有人以此唤我?慢慢苏醒过来。只见头上是素纱幔帐,又有人以温热帕子擦拭自己面庞,便往旁边望去,正望进三太子眼中。
圣婴回想这一日遭遇,猜测应是他救自己一命,因而也无法发怒,只淡淡道:“三太子。”
哪吒知他怪罪自己欺瞒五载,有心解释,又恐弄巧成拙,低声道:“红郎,你要怪我欺瞒,我无话可说,只别气坏了身子。待将养好了,我再一一与你分说明白。”
红孩儿却不说话,将头转向一边。
三太子这厢心痛不已,将手缓缓抚他面颊脖颈,运起些微灵力化与他体内。
窗外草木葳蕤,只听闷雷隐隐,草叶作声,点滴声响渐渐连做一片,原是降下雨来。
哪吒将红孩儿面上血迹拭净,又催动内力在他体内护住五脏六腑。听见雨声渐起,不由忆起在峮峪山中,红弟不喜无根之水,下雨时二人便躲在山洞,自己说些奇闻掌故与他听来解闷。当时是何等亲近快活,红弟亲亲热热与他握着双手,只说要做一世兄弟,谁料想不过几日便遭这番灾殃。三太子心中恼恨烛九Yin,誓要报这伤弟离间之仇怨。
此时忽听红孩儿低yin一声。哪吒望去,但见圣婴面色苍白,眉头皱起,似有痛楚。原来他重伤初愈根基不定,加之雨水降下,Yin气侵入与他烈火之体冲撞,苦痛难耐。三太子实在不忍,又无甚办法,只能祭出纯阳内力做个罩子,暂隔chaoYin之气。
三太子将圣婴带来道宫将养身体,也有半月。他见红孩儿难抵Yin雨邪侵,则以阳元之气罩其全身,暂为周护。这烈火罩子不能随人移动,加之红孩儿体格未愈,只好久卧于榻上。
且说这一日晌午,三太子来至榻前,端出一盒Jing致糕点来。他与红孩儿一神一妖,本无需进用饭食,却是因那圣婴性喜热闹欢乐,怕他于此处冷清道宫中时时的发闷。便常驱使风火轮到人间繁华之地购些玩意儿来逗他。
哪吒将糕点取出,在白玉碗儿内使热水冲化,便拿调羹要喂,竟是不带一僮一仆,亲自侍候圣婴妖王。这半月来,红孩儿看他细心体贴,关怀备至,不似作伪,兼有救命之恩,因而拉不下脸来驳他,便由他喂。但见一个喂一个吃,小碗里只剩些底儿,三太子看圣婴不愿再吃,就着碗儿调羹将剩下的自己尝了。笑道:“倒是甜的很。”圣婴看他忒没分寸,又不好恼,瞪他一眼,却不做声。
食罢,那太子也坐到榻上,掌心摊着,化出一物来。且看:
神灵宝珠气化成,赤焰流转飞腾。兜率丹炉真火竞。玲珑红玉骨,光照阳元心。
竟是一颗宝珠,在太子掌心滴溜溜转着放光。
红孩儿不解,问道:“这是甚么?”
哪吒答曰:“你每日带个罩子,多有不便。这是颗阳髓珠,你将它服了,自然护着你烈火之体。”圣婴并不知阳髓珠是何物,还问:“甚么阳髓珠,你又不说讲清楚。”竟隐隐有嗔怪之意,颇似在峮峪山中二人交识之际。太子心头大悦,忙说:“红弟,此物定是宝物便是了,至阳至刚之元气矣。你先吃了,我待与你说。”
红孩儿不肯,偏要问个明白。却说三太子因何不说此物的由来?皆因他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