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西西弗斯离开,他又在斐亚克斯的神殿内和对方大打出手后,牧基lun已经有很多年没再见过那个混色头发,总喜欢Cao着暧昧不明的笑容的高大男人了。
他再没回过环海地区,偶尔亚里斯托勒会来找他,他们会聊起那段在他乡的旅途点滴,聊起同伴们的近况—尽管有些人的结局已经被他们见证,也会探讨一些对世人来说依旧是邪门歪道的魔法,亚里斯托勒常和他说自己虽然不如他一般长命,但好歹也比普通人能活得是要久一些,他不想辜负西西弗斯的愿望,试图利用这有时限的生命在这片土地传播西西弗斯为之献身的魔法,牧基lun钦佩于他的决心,也迫于他的热情不得不也协助他编写了些易于理解的教学书籍。可惜久居雪原的友人显然对中东的炎热气候并不适应,到最后总病怏怏地被他送出沙漠,和他约定下次再来后又隐晦地问他,有没有考虑去看看斐亚克斯,他似乎多次和亚里斯托勒提起过独身一人在大陆中部漫游的牧基lun。
牧基lun每次都闻他而言左右,马马虎虎地说他有空就会去的——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想再见到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在旁人看来斐亚克斯是一位再称职不过的祭司,他待人和蔼又善于循循善诱地教导迷茫的信众,公正地打理着自己教区内的事务,甚至许多人并非因信仰所谓神灵而听从于他,反而单单出于对斐亚克斯的信任才追随在祭司身后…可牧基lun明白这些都是伪装,他与斐亚克斯认识得太久,对他那冷漠暴戾的本性心知肚明,看到他对人惺惺作态,温柔抚慰着挣扎于生活中的人们,牧基lun几次欲吐又止,发自内心地感到恶心。更何况,他也差不多厌倦自己和斐亚克斯之间的关系了。
牧基lun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定义多年来他和斐亚克斯的往来,他可以轻松承认自己和亚里斯托勒是朋友,对陆·卡拉什则充满莫名其妙的为人父母之心,偶尔想起梵绫·利贝尔,他会说他依旧爱着他…可唯独面对斐亚克斯,他就无法确切地描诉二人的感情:首先他会否认友情,他们向来相看两厌,有些往来也不过是因为目的相同,他们更称不上爱情,斐亚克斯心中在悼念过去的残影,而牧基lun则苦苦追寻着未来的幻像,他们各自怀抱着对他人的爱慕,怎么可能对互相留有温情!可他们确实又有些越界的行为,在偶然相遇时,他们会亲吻对方,然后在床第或其他什么隐蔽地方激烈做爱,缠绵后无言地各怀心事…牧基lun记得当他进入斐亚克斯时,对方chao红的脸上总是会显现出与往日高傲自大有所不同的神情,他捕捉到男人脸上哀伤,留恋还有其他什么痛苦难言的情感,他总是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斐亚克斯从不回答,只是揽住他叫他快些行动。他当然也接纳过对方,可他不清楚自己的心态与对方是否相同。他们看似在相识已久的故人身上寻求rou体的欢愉,可那是真实的目的吗?在性之中,他们就能得到对内心空洞的慰藉吗?
无论答案如何,牧基lun已经下定决心不愿再与斐亚克斯有所牵扯,难以计量的时间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无法忍受斐亚克斯的冷血心肠——西西弗斯的牺牲让他确定了这个结论。
亚里斯托勒在后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渐渐不再和他说起有关斐亚克斯的事,直到最后一次,牧基lun还记得那天,亚里斯托勒已经老态尽显,蹒跚地乘上骆驼,和他说:“牧基lun,我的年龄已经太大,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来看你,你就当是我这个老人的一点疯言疯语吧。
“去看看斐亚克斯吧,我虽然很多年也没完全看明白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他总会提起你,你或许因为西西弗斯而记恨着他,但至少,他只有你这个朋友了。”
也只有这一次,大概出于对这位不久于人世的老友的照顾,他说:“好。”
可直到这位最负盛名的大魔法师离世,他也没有履行这个诺言。亚里斯托勒的死让他自认为与斐亚克斯之间在这次轮回中最后的联系也烟消云散,在往后,他希望自己能彻底摆脱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可事与愿违,当数个宏伟帝国在牧基lun眼前建起又匆匆倒塌后,冥冥之中就像有无形的命运在戏弄他一样,斐亚克斯自己找上了门来。
这天天气出奇晴朗,热浪滚滚在地面流动,惹得眼前的景物也似乎模糊,牧基lun早早结束在周边村落的巡视,赶在晚饭前回到独居的绿洲时,看到不远处的沙丘上一个在黄沙上显得极其苍白的人影正骑着马快步加鞭地朝自己所处的地方奔来,他还没来得及辨清那不断靠近的身影,一人一马已经站到自己面前。
“我找你很久了,金·斯托克。”斐亚克斯罕见的失去他平时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的头发因为长时间跋涉而略显凌乱再加之气候炎热,有些发丝还沾在出了些汗的脸上,遮阳用的深色布匹下他的衣着只能算堪堪整齐。但男人没有顾及自己如此不体面,跳下马后直盯盯望着牧基lun,用几乎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开口。
牧基lun听出男人话语中的异常,他们在那场沉默的葬礼后几乎没再唤过早已流逝在漫长的轮回之中的本名,以此试图遗忘不堪回首的过去…可现在,斐亚克斯却说出了这个他宁愿彻底丢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