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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的雨来得Yin晴不定,午时刚飘飘洒洒下过一场,留下些清清冷冷的气息,又无声无息地逃去。
院外的粉蕊桃花张了笑靥,有灼灼芳华之姿,连着瓣尖坠下几点清如许,只是叫雨浇过后有些低垂,不多些桃花经不住风雨,坠下化作春泥。
正是个倒春寒的时候,总也沾着些凉意。
临川是座水城,水路横错交叉于城中各处,处处以古典木桥相连,桥侧两岸院内多桃树,放眼望去这溪陌两岸皆是一片粉意汪洋。卿怜雪一身月白长衫,面容素净,是漫天花瓣中的白蝶。桃花原本做着这景色的主,只悄悄来过一抹素白俏丽的倩影,便将这粉末花蕊化为了衬托。
木桥下岸边捣衣声声响,一女子挥着捣衣杵在白石上清洗衣物。听到脚步声响遂反头往后望,见他一路直走,好心提醒道:“小哥这是去哪处?前方的路昨日教贼人截了去,可走不得呀。”
“截去?”卿怜雪停下脚步,不大能明白如何将路截去,“姑娘,这如何说?”
那姑娘回:“那前方的木桥昨夜叫贼截断底下的木桩子,断了桥,过不去啦!”
“现今正是帝巡之时,帝临晋州,应当是最为安全的时候,竟也还会出现这些贼人。”卿怜雪问,“当地县府未有人管吗?”
姑娘讪讪挥着捣衣杵去了,良久才出了声:“这非是稀罕事……官府哪里管这个。现下好歹是帝巡,碧溪那事一出,这些县官都老实不少了。原本这些贼恶应当是不该出来的,也不知是怎么,昨夜还是出来了。你既不知,就是外地人,问这些做什么呢?”
卿怜雪莞尔,与下落桃花相融,默默记下这一桩,“在下正是听闻帝巡而来,知晓此处苏桥得名,欲浅览一观,也是口上快,随口一问。若是得罪,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你要去苏桥呀?”姑娘提着捣衣杵缓缓站起身来,给他指了条路,“那边瞧见没有,往这巷子里右拐,等见着个大榆树,再往左拐,一路直走,遇着拐角再往左,下一拐而往右……”
“姑娘,”卿怜雪看向她指得那条幽深小巷,在袖中下意识地扣着指rou,“还有什么近路吗?”
“有的呀,就是这处一路直走,可这里不是断了桥嘛。你要是过去,只能走巷子里拐过去。”她有些不解,“是怎么了吗?”
燕征昨日说得也是过座木桥一路直行,总不用这些拐弯绕道的,他这才应了燕征。卿怜雪不烦旁的,就烦这路狭窄无底。若是没应燕征,而在房中闭门不出,现今也是在提笔书字的好时候。
“无事。”卿怜雪朝她行礼道,“多谢姑娘,在下告辞。”
自卿怜雪二人交谈处往上望——三层高楼顶端,芳华正背着两柄环刃,坐在檐侧于空晃腿。
口中哼着曲,颇为有兴致。
她在卿怜雪居处外守了数日,现今终于一见其人。
芳华站起身,借着这高处眺望,只见临川巷陌乌压压一片,似树根交错而崎岖,弯弯绕绕,犹似迷宫,不禁有些担忧。
脚尖点于处处檐顶,随风而动。她轻着动作,怕被卿怜雪觑见。
巷中卿怜雪步伐不慢,四处的迂曲巷陌长得皆是一个样,看不出区分。他不爱此处狭窄,不爱此处幽深,只想着要快些走。
那姑娘说过先右拐,他就右拐,可面前忽而又岔出三条道,像是把玩着什么棋局,要来人落子无悔。
“……”卿怜雪在袖中微握成拳。
芳华远远在高处,可见步步路该如何走,可卿怜雪见不着,困在这狭窄的巷陌中不免显得拘束。他做事有着自己的一套体系,姽婳莫变又不知其踪,只让人无可挑剔,但遇见这般路却也只能束手无策。
芳华了望三条道终,却在窜出墙外七尺高的榆树移不开眼。
那树上有人。
身着是不像样的装束,别着把大刀站于粗壮的树杈。是个粗胖的大汉。虽远远的看不清面容,却也让芳华不免心疑。莫说爬上这高榆,且说这刀柄裹上红布的大刀,便定然不是常人。
一声轻快的女音在身后喊道:“小哥——”
这一句声唤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卿怜雪反身往后看,来人正是方才的捣衣女子。
姑娘跑到他身侧,累得捂着肚子喘气,直起身道:“你是外地来的客,这巷子又多又杂,我怕你寻不到路,闲来无事,我还是来带带你。”
这姑娘不像是别有异心,卿怜雪正愁不识路,有人带路自然是好的,他问:“那你适才浣洗的那些衣物……”
小姑娘红着脸摇了摇头:“那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没人会拿的,我只给你带路便是了。先不说这些了,你既站在此处,就是不知该如何走,要去苏桥,我带你去。”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若人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卿怜雪只好莞尔相谢:“那就有劳姑娘你带路了。”
他眉眼温柔得让人如沐暖阳,小芳未曾见过这样的人,羞赧地摸了摸后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