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怜雪上朝回府。
脑中又是燕征走时那一副失意神色,心中竟隐隐生出些悔意。
他想,是不是昨日把燕征说的太过了?
虽说待结案后对燕征不再有些什么想法,但昨日那一遭话把人说得那么重也不大好。
问了将军府的人,回复却是将军不在府中,那下人自知丞相与将军从来不大交好,仰着脖子指了条道,西街。
武京城西街的名头响亮,能去那做什么卿怜雪了然于胸,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
尽管去了也不知对方身在何处,也当是碰碰运气。
谁料到一到此处就听着各路人士高谈阔论着燕征的名号,听着像是比西街的名号还要更响亮些。
他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脚尖刚落地,那双佻人的眼睛抬起就足以勾住人的七魂八魄,惹得四方八面的客都驻足观望着。
恍然间——连空气都被拉的缓慢,凝固着。
有些正斜着酒盏倒入口中的,只顾着望,连酒都喂给了红毯佳地。
他停留也不,料到燕征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在一层,便不急不慢的步上楼。
果不其然在这三楼外见到了值守的遥信。
那扇厢房的门里是薄丝香纱,情色生香。
真是好不风流的一个景?
他也不想去看燕征面上是个什么样,亏得他还担心燕征为他的话不得意?
甚至有些想笑,什么是自作多情?
——他这就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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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怜雪上楼时有多悠闲缓慢,下楼就有多快步匆忙。
芳华要追上去,却懒得下楼,直接两手撑过半人高的楼杆,要旋身翻下去,走之时还斜瞥了眼遥信道:“有主就有仆,怎么不进去一起销魂?”
遥信自觉心好,还没计较她那横来一脚的事,明明值着正常的差事,竟也被明里暗里地讽刺了一通,他气急喊道:“等等,你这话说什么呢?站住!”
一缕残影晃下,人已向卿怜雪追了过去。
芳华扬起缰绳,驾字呼之欲出,又问:“主子,去哪?”
卿怜雪在马车中身坐如钟,脸色犹如冰封千尺,冻住了,中人道:“回府。”
马车将行,被一把蛮力扯住,是只使力拽住马车而爆了青筋的手臂。
芳华蹙眉而视,手抵在剑柄上与人对峙着,那人却理也没理半分。
燕征冲也般地闯进马车里,空间虽不狭小却不能直立。
他索性就一脚后撤蹲坐了下来,解释道:“我在办案,不是你想的那般。”举起手给卿怜雪展示道,“他们二人是自己扒的衣裳,我连碰都没碰一下!”
卿怜雪漠不关心道:“是了,在办案,那与我有何干系?我不是说了么,走错了地方,偏偏还劳烦燕将军亲自过来解释。”
车轮咕噜噜的转起,马车中也开始微簸起来,人也在轻微的晃着。
他本就和卿怜雪昨日有些冰裂,现今要是再不说些什么,怕是这冰面都要破出个窟窿。
卿怜雪越是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反而越是慌张,他说的话卿怜雪也不信。
燕征不知怎么做,茫然地去抓住卿怜雪的手,将人紧紧握住道:“你信我,我真是来查案,我从未来过这些风尘地界,这都是初次。你别误会我。”
卿怜雪挣扎着扯开二人的接触,“你这是做什么?离我远点!你先放开。”
做都这么做了,燕征也不会让人从手里逃。
他也不羞,厚着脸皮耍赖道:“我不放,你信我我就放开。”
“你是个黄毛小儿么?粗俗,你先放开!”
笑话,什么样的办案能办到这些风尘地界?
卿怜雪挣脱不得,费尽全身气力也是虚无,却仍旧努力推搡着,他怒道:“风流将军拈花惹草有什么不可认的?什么样的案子需要两个ji子服侍,”卿怜雪越想越气,“你那未娶入门的金屋美娇娘也在这罢?不如我今日为你提亲,直接了了这桩婚事!”
卿怜雪让他放手,可他不敢放。
他怕这一放手,卿怜雪就真的会一去不回,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给你个机会,识相点放开我!若是我说出去,你便是刺杀本朝丞相,不死也得脱层皮!”
卿怜雪拼命挣脱着。
卿怜雪急了,他更急,脸都要急红,现在他是再怎么说卿怜雪也不会信!
“燕征,我再说一次!让你放手……嗯……”
马车蓦得一个颠簸,两人身形都颤动一霎,燕征微站起身,借着这一刹那的机会,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是一个深的、强势的、不可拒绝的吻。
他感受到了唇上的触感,是弹润的水冻,软绵又可口,是坠入云间漫步、舒躺晚霞的温柔乡。
他眼看着卿怜雪瞳孔张大,分出一手安抚性地掌住人的后脑勺,指间轻柔地在乌黑的发间摩挲,鼻尖闻到的全是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