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周雁轻目送宋郁上楼,独自在一楼走了一圈。
坐落于市中心的顶层复式,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周雁轻既没有因为住进豪宅而感到受宠若惊,也没有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云梯观光塔灯光秀的兴致。
他走了一圈又停在了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抬头盯着刚才那几盏射灯。那里本应该垂落着一盏华贵优雅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的灯光照出一室辉煌。
其实,周雁轻对宋郁的家是熟悉的,他上一世来过这里,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抚摸过宋郁睡过的床。
在他遭遇车祸重生前的一周,有人带着他进了宋郁的家。那天他穿过玄关,一眼就被垂落在客厅上方的水晶吊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既是因为它很夺目,也因为它是宋郁自杀的道具之一。
望了许久,周雁轻凝滞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宋郁的家两年前和两年后除了多了那盏吊灯,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从极简风格的室内装修可以看的出来,宋郁并不是一个耽于享乐的人,整个室内空间以浅杏色为基调,客厅除掉必要的电器,只有同色系的一套真皮沙发和一块几何图案地毯而已。
而这几天的相处,周雁轻也深切的了解到宋郁是一个欲望很浅的人,浅淡到连活着的欲望都所剩无几。
前世,走进客厅第一眼看到那盏吊灯,周雁轻就觉得它处处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舒服的违和感。不仅仅是因为宋郁曾经冰冷的悬挂在上面,也因为它与宋郁家整体的风格,与宋郁低调内敛的气质非常不符。这盏吊灯就好像天外来物,占据着宋郁家最显眼的位置。
视线再次落在头顶上方,周雁轻把那几盏豪不起眼的射灯和脑海里的吊灯对比了一下,显然现在这个样子才是这个家最恰当的样子。
两年前,宋郁家并没有出现那盏璀璨夺目甚至夺了他性命的吊灯。两年后,宋郁家里的装修、陈设几乎都没有变化,为什么独独多了那盏格格不入的吊灯?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宋郁发生巨大的改变,在家里安装了一盏与他的品味、气质、喜好完全不符的灯具?
直觉告诉周雁轻,只要获知那盏吊灯的秘密那他就离宋郁自杀的真相不远了。
朝楼上宋郁的房间注视了许久,周雁轻提起自己的行李箱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新的,床垫的保护膜甚至都还没撕开,但房里很干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有点像茉莉的味道。与其说这是客房,倒不如说是顺应世俗不得不设置的摆设。
周雁轻轻叹口气,自己收拾了一下,从房里的卧具柜找到了床上用品和被褥。
洗漱完毕,躺在松软的新床上周雁轻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拿出笔记本把自己所记录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记录着吊灯那页他添了一句。
【两年前,没有吊灯。】
直到东边泛起了鱼肚白,周雁轻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浅眠了几个小时后又在手机闹铃声中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没有忘记要负责做饭抵房租这事,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利索起了床。
洗漱完毕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后周雁轻傻了眼,巨大的四开门冰箱竟然只有几瓶矿泉水。他又看了一眼灶台,除了一个小汤锅有使用过的痕迹其他厨具都是全新的,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厨具,只是意思一下摆放了几把刀和一个平底锅而已。周雁轻不死心地又打开了吊柜,不负他所望,空空如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周雁轻苦笑一声揣起手机出了门。
连日录节目的疲惫加上安眠药的作用,宋郁难得安稳睡了几个小时,早上九点他穿着浴袍迈下阶梯。走到旋转楼梯中间位置的时候他倏地停了住,慢慢抬头,把视线停在了客厅上方那几盏射灯上面。
重生回来已经两个多月,每次把视线落在那里,他还是感觉不习惯。
因为在记忆中,那个位置应该装着一盏光彩夺目的古典欧式水晶吊灯,通体晶莹的垂饰层层叠叠垂挂下来。
水晶吊灯是韩晋花了两百多万,废了很大力气从国外运回来的。
他其实是一个很不喜欢生活空间被入侵的人,但韩晋的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都具有很强的侵略性。两人正式交往后韩晋第一次到家里来便说家里太空了太素了,此后韩晋时常提起,最后直接付诸行动,按照自己的喜好弄了盏价值不菲却并无实际用处的吊灯直接送到了家里。
宋郁想,自己大概是善于妥协的,轻而易举地就允许韩晋以这样直接粗暴的方式侵入了自己的生活空间。
愣怔了半晌,宋郁看到沙发上那个眼熟的双肩包,才想起周雁轻搬到自己家里这件事。他快速下了楼,眼睛巡睃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周雁轻的身影。
难道还没睡醒吗?可是茶水吧台上的水杯里还留有半杯没喝完的水。
宋郁走到客房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他又加大力度敲了几下,仍然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