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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城夏日漫长,秋日短暂,一转眼入了冬。
南方冬天温度没那么低,工地正好日夜加班,房子像竹笋一样飞快往上冒,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临近元旦,臧白意外忙了起来。
在刘刀把所有关系打通后,臧白两幅新作,接连在拍卖会上拍出高价,顿时吸引了大批媒体和目光,画坛新秀横空出世。
紧接着,又有媒体挖出臧白曾和乔梁师承过同一位老艺术家。
老艺术家已然仙逝,随后得到乔梁证实,他们的确是师兄弟的关系,并十分含蓄地夸奖了一番他这位师弟的绘画技法及艺术修养。
媒体借此深挖,挖出乔大画家和这位新秀不仅是名义上的师兄弟,更是忘年交,关系非同寻常。另外还有这位臧画家的背景,是当年海城巨富臧青山的幺子,因醉心艺术,生性自由不羁,迟迟未走进婚姻的殿堂。终于在而立之年遇到一生挚爱——林氏长孙林泊川,随后和这位青年才俊结为夫夫。
可谓是王子和王子的美满故事,而臧白摇身一变,成了集财富、容貌和才华于一身的人生赢家。
这位“人生赢家”整个冬季都在各个城市疲于奔命,从采访到讲座,还有一系列社交活动。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乔梁成名后的作品远不如他没成名时了,除了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思索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更要命的是,在一拥而上的赞美和崇拜里,人很容易迷失自己。
认识到这点后,臧白很庆幸自己还有林泊川这个锚点。
林泊川给他找到了成名的意义,或许表面浮华的声音很多,但会有人真正看到,就像他看到那些百年前的大师们的作品那样,无须语言,他们跨越时空和生死,已经彼此理解了。
所以这段时间忙完后,他和刘刀也达成了一致,这些场面上的交际都尽量让对方替他打理,臧白还是选择退到后面,过一种更清净更适合创作的生活。
赶在农历春节前,他回到了茶城。
今年春节异常热闹,不仅华家聚齐,臧白妈妈也回了茶城,和他们一起过完春节,还要回白家小住一段。只有林妈妈因为不宜远行,只等春节过完,抽时间回了海城再去看她。
吃完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一家老少就张罗着打麻将。林泊川自告奋勇坐庄,臧白、华叔、余幼星齐上阵,借着春晚的嘈杂的背景音,平日安静冷清的房子里,也有了世俗的欢闹。
臧白打了几圈便把位置让给了他妈妈,主动去切了水果,泡了茶水,端给桌子上奋战的人。吵得有些燥了,他拉开推拉门,到阳台去透气。
然而已经有人先一步占领了这儿。
华立辉趴在栏杆上,吹着冷风,嘴边一朵忽明忽暗的橘色火光。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去和大家一起玩玩牌?”
“不了,”华立辉点点食指,把烟灰抖在风里,“太吵头痛。”
臧白把身上的羽绒服拉到下巴,立了一会儿:“还有烟吗?”
华立辉从兜里摸出香烟和火机递给臧白:“没想到你也抽烟。”
“偶尔抽,不多。”他点上烟吸了一口,很熟悉的味道,再借着屋里透来的光看了看烟盒,是熟悉的牌子。
“你也抽这个,林泊川也经常抽这个牌子。”
华立辉笑了一声:“可能是他抽烟是跟我学的。”
“你们感情真好啊。”臧白深吸一口,将烟雾徐徐吐进夜色里,“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啊,”华立辉稍微想了一下,“很会讨人喜欢,但仅限在大人面前。在同龄人面前很傲慢,十分讨人厌。”
“是吗?”臧白笑起来。
他想起才和林泊川认识时,他那种傲慢和优越感,的确让人看着很火大。但现在也明白,那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外衣。
“他说你们是好朋友。”
“做过一段时间的好朋友。”
“什么叫做过一段时间。”臧白为他这说法发笑,“后来呢?”
华立辉把烟蒂丢在地上碾灭:“后来就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见面也只能聊小时候。”
臧白听出对方不是特别想聊这个,于是换了个话题。
“你是不是不愿意来茶城,在这边工作很不顺心?”
他没料到臧白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不知道作何回答。
“我感觉你在这边好像一直都不太愉快,茶城环境不如海城好,可能也不及你上一份工作有前途。如果你不想留下来,我可以去和林泊川说,你也不必有什么情感上的负担,我们都能理解。”
“我是挺不愉快,但我会留下来,至少帮他把这个工程做完。”
臧白不知道自己这话什么地方说得不合适,他明显觉得华立辉有点气恼。
“我和林泊川,我们之间不能简单地归结到想还是不想,愉快还是不愉快。就像华小豪,我也挺厌烦他的,但他是我弟,不管平时吵多厉害,他有需要,我也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