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有个稚嫩的童声nai声nai气地跟在身后叫唤。
朦朦胧胧的,他觉得这是在唤自己。
只是,意识不知为何非常迟缓,像是刚刚从一场沉睡了很久的大梦中醒来,记不得身处何处,亦不知今夕何夕。灵台仅一点如坠云雾的清明,经那童声一唤,便似清风过耳,迷障乍破,但见云开,记忆如chao水般涌进来,填补了那些空白。
连玄回头看去,只见衣角被一个三头身高的清稚小童紧紧拽着,一张皱起来的小包子脸正费劲地往上仰着,嘴里还在含含糊糊地叫着师尊。
连玄记得了,这孩子是自己的徒弟。
“越安,怎么了?”
“师尊,越安肚肚痛。”幼童一只小手捂着胸口,嘴巴撅得老高。
连玄纠正道:“那里是心脏,不是肚子。”手上动作则是毫不犹豫地按在了弟子胸前查探——因他这弟子幼年曾受魔气侵染,落了病根,多年来,连玄从不敢大意。
小越安委屈巴巴地说:“师尊亲亲,亲亲就不痛了。”
连玄教越安学说话时向来一板一眼,唯有往来传信的鹤童喜欢模仿人界长辈用“亲亲、呼呼”之类的言语逗弄小孩,越安面上不屑,私下倒是偷学了这一套,对着师尊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卖萌。
连玄向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对越安并不设什么规矩约束,何况小小幼童做此仪态并无不妥之处,只想道,待长大些,需得令他早日改正,以免举止显得过于Yin柔。
小越安还不知道师尊已经担心上了他未来的成长习惯,正喜滋滋地按照学来的方法,期盼能得到师尊的亲亲。
却见连玄收回了手,凝眉道:“未发觉不妥之处可是还疼?”
虽然师尊没有给亲,给摸摸也好。小越安点头如捣蒜,“嗯嗯,好疼的,师尊不要走。”
走?连玄方才恍惚记起,自己是接到一位仙友传信,本打算应约前去一聚的。
不过他对于此类消遣之事本就不热衷,既然徒弟身体有恙,侍童法术又低微,自己还是留下亲自照顾为好。
“莫怕,师尊不走,留下来保护你。”
连玄牵了徒儿的手,看到小越安露出的开心的笑脸,不由得也是会心一笑。
然而下一瞬,牵着手的小越安忽然拔高,一眨眼变成了成年的身形,熟悉的相貌,眼瞳呈现血一般的红色。
“师尊,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越安微微一笑。
连玄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然而却无法思考。
越安和四周的场景砰然化作翻涌的白雾,包围了他。
到处都是一片迷茫的白色。
连玄醒了过来。
神识归体的仙人立刻意识到一切都是对方设计的幻象,而那幻境里,居然连记忆也会被篡改!而自己,竟如棋子般只能任其施为,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双眼尚未睁,连玄下意识欲翻身坐起,然而无反应的下半身令他毫无悬念地失败了,无知无觉的双腿无情地提醒了他现在连普通人亦不如的事实。
连玄勉强支撑起上身朝周围看去,入目所见果然依旧是囚他的石室,只是一切都整洁如新,并不见一丝血腥,好似记忆中发生的场景只是另一场幻梦。
可惜,是真是假,迷惑不了连玄。
石室内极静,但连玄知道他一定还在。
那魔确实已经失去了寄托的身体,以灵魂行世间,便如同赤足行走于烈火之上,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所以,魔族定然会呆在最安全之地,直到修出真身为止。
“越安。”几乎是脱口唤出这个名字后,连玄少见地呆愣了一下。到底是受到了对方幻境的影响,教他一时未能够从过去的心态中恢复过来。
然而悄无回应。
莫非真的不在抑或是,就这样消失了?
不,事实不会如此轻松。
连玄正在思索,却见一只小虫不知从何处飞来,悄悄落在了他身上。
此处有结界笼罩,怎会无端多出一只飞虫?
连玄朝它伸出手去,虫子不闪不躲,老老实实被捏在指尖。
拿到眼前看,才发现这竟是一只蜉蝣。
蜉蝣者,不饮不食,朝生而暮死之物。
松开手指,蜉蝣也不逃跑,足翅安稳地呆在他的掌心。
连玄疑心这是越安所化。这一猜测无缘无故、无根无据,却如灵光乍现钻进他脑海,斧凿石刻般挥之不去。
蝼虫就在掌心,轻轻一捻便可夺取其生命。
但纵是疑心,仙人也做不出剥夺生命之举。
蜉蝣端正坐于掌心,尾部两根长长的须毛扫来扫去,而连玄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少顷,一声轻笑于虚空响起,“师尊,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只要装出无害的样子就能轻易接近,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这让弟子怎么忍心留师尊一人?”
连玄张了张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