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宁不好意思地捋了下自己两边扎着的辫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可她毕竟只上过两三年多一点的中学,就算是半个教会学校,也不可能娴熟地掌握全部英文沟通技巧。于是,因为表达不出合适词汇而憋得脸红的人,就从舒莱曼变成了她。王婉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地小声告诉哥哥:“我不太会啊”
“不会才更要”
他本想跟王婉宁讲,正是因为不会,才要更多练习。哪知话音还未落,王良明的肩头上便多了只强健的手,不停揉捏着他的后脖颈。紧跟着,他便听到武藤在自己身后对妹妹说道:“没事,你以后去诊所,就和教授讲中文。英语不急,实在要学,我和你二哥都能教你。”
然后,武藤又问舒莱曼:“教授,您觉得怎样?我让她陪您练练咱们这里说的话。可以吧。”
见德国医生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武藤告诉王婉宁:“这些事儿啊,以后都听你大哥的。”
说完,男人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拍了拍王良明,得意地低声告诉他:“你也要听我的,我是你哥,知道没?”
“什么跟什么啊”
眼瞅着自己的意见被生生否定掉,王良明心里头不禁又窝了火,却实在不好当着舒莱曼和妹妹的面儿爆脾气,只得忿忿地回怼说:“我才是她大哥。好不好?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儿。”
“既然我来了,咱们就得按序归位。我是大哥,你排老二。”男人笑着说道:“而且,现在你每天不也是都听我的吗?哈哈。”
“你”望着武藤揶揄自己成功后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王良明已然彻底无语。
半晌,他撇过脸去,看着正兴高采烈地和舒莱曼用中文讨论着美术问题的妹妹,对武藤讲:“还不知道我娘能不能同意她跟着到舒莱曼的诊所去呢。你给她承诺这么多,到时候实现不了,小心她跟你急眼噢。”
“哎呀,就这点问题,算什么啊。”武藤拍着胸脯,跟他做了个保证说:“不用你管了。我来交涉就成。”
王良明这时才发现男人另一只手正端着一个碗。里面盛着的汤,腾着热气,飘出浓郁的醇香,让王良明顿时有了很强的食欲,伸手就要端过来尝一口。
不料,武藤却移开了那碗,没让他够着。见王良明疑惑而失落地望向了自己,男人咧嘴乐了,捏了下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跟他讲:“这个是给德国佬的,有一会儿再给你盛一碗。”
“嗯哼。”一听到那三个字,王良明就来了劲头,冷哼了一声:“刚才你说什么?舒莱曼先生在这儿,你大声给我再重复一遍?”
“嘿嘿,就不重复~”武藤得意地扬起嘴角,同时上前把碗递给了舒莱曼,讲:“教授,您先喝些汤,我把饭也差不多都给您弄好了。”说完,他又放了把小勺子进碗去,考虑得很周全,态度亦很恭谦。
“做得挺不错的。”舒莱曼喝了一小口后,肯定了他的手艺。
“谢谢教授。”武藤简洁明了地向他答了谢,目光却不停地瞟向王良明这边,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小计谋又一次得逞。
呵呵,虚伪。王良明没法当众挑破,只得在心里暗暗嘟囔了句。
就在这时,一旁研究着素描的妹妹又抬起了头,兴奋地告诉武藤:“大哥,你知道吗?刚才舒莱曼先生答应我了,说不仅要教我美术,将来还要送我到维也纳的艺术学校进修呢。”
“好啊。”武藤环抱着两条胳膊,立在一旁,似乎来了点兴致,笑盈盈地跟她讲:“你好好学。将来争取上了那边的学校,大哥开飞机送你”
就几秒钟的功夫,男人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讲的,赶忙闭上了嘴。
不过,出乎王良明意料的是,最先对这要命的话做出反应的居然是中文不太好的舒莱曼。德国医生一口汤直接喷了出来,溅了一裤子。
“舒莱曼先生,您没事吧?”王婉宁倒似乎没觉察到哪里不妥,还关心起了德国医生有没有被烫着。
“啊我,没事,没事。”舒莱曼尴尬地摆了摆手,同时掏出条手绢擦拭着湿了的裤子。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说:“呵,就是刚才被呛着了一下。”
“哦哦,您小心点啊。”王婉宁补充道。接着,她又回过头,疑惑地问起武藤:“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呼!谢天谢地!她没听见!三个人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这时才稍稍舒缓了一点。
武藤先前就已经悄悄磨蹭回了王良明旁边,讨好地想拉他的袖子,以求原谅,被王良明狠狠地剜了一眼。于是,男人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告诉王婉宁:“啊,我是说”
“你大哥是说,如果你能进维也纳的艺术学校,将来咱们全家一起送你过去,顺便去欧洲逛逛。”王良明直接插了嘴,先入为主,替武藤解了围。
“哈哈,那就真的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全家可以一起旅行。”王婉宁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无法自拔,自然是不会体会到另外三人心中此时如释重负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