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5日
好一段时间,她音信全无。我没有再想方设法找她,也没有再上网找新的女伴。也许戈蕾属于沧海巫山级别的女孩,她一走,大大降低我的性欲。性欲不在,找女人成为某种负担。
我在投资虚拟币上小有斩获,纸面上的财富高于我认识戈蕾之前。在她身上花的钱全部赚回,她等于给我提供免费服务。她嫁给我的话,属于旺夫的女人。我想,早知道,我应该给她更多的资助,她需要,她值。
一天,我上Instagram看一位朋友的摄影贴。我记得戈蕾讲过,她也开了INS账户。我搜她的名字,找到她。她一共发了17个贴,粉丝总数22.
一段视频中,她身穿背心短裤,伴着欢快的音乐挥舞双手,扭动tun部。配文:爱我吧,别撒谎。
我立刻点赞,连说爱爱爱。
不出意料,她不搭理我。
过了几天,她发了一段新视频。她身穿红色长袖针织衫,短裤,红色匡威鞋,在一个停车场款款起舞。配文:今天来了情绪,让我开心吧。
我点赞,并说,祝福你永远开心。新款匡威鞋上市了吗?
不出意料,她不搭理我。
再过几天,她发了一张照片。她穿白背心,短牛仔裤,露着肚脐,两个手背托着下巴,微笑着。配文:自己笑引来大家笑,多笑吧。
我给她回了一个傻笑的表情包。
我隐约觉得,她会回头。对我的回复不予理睬,与其说是无礼,莫如说她为了维护自尊。早晚她会做出反应。我静静等吧。
我等到了。
她回到加州。她说想见我,需要向我解释一些事情,希望我对她的观感不要太坏。
我的朋友已从西非的长长度假回来,去他家已不可能。她主动提能不能换个地点,比如酒店?
我订了一家在她学院附近上档次的酒店,说我们在那儿碰面。
我订了套房,设计走复古风,高脚床,四角圆柱,床头的墙上画了上世纪上半叶好莱坞的黑白街景。
从她敲门的方式,我觉出她的心神不定。
她穿一条铁灰色的连衣短裙,低领,露出ru罩上缘的白边,脚穿高跟凉鞋。我请她进来,没有拥抱她,她没有热情地扑过来。我们已有陌生感,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想干什么,有必要保持一段距离。
我请她喝水,客套地问她最近如何,搬家的事都搞定了没有?她简单地答复,她还行,这次来,是把留下的东西搬走,东西不多,几个大旅行箱可以装满,不便带走的几项送给别人。我问起那个犹太人室友,她说已经搬走,下落不明。
我们四目相视,都有些不自在。我想出一个办法解围,说,我订的房间挺特殊,要不要参观一下?
她跟我转了一圈。我们站在大床前,研究床头后的大幅照片。我压一压床,说,我们坐这儿,挺舒服。
我们并肩而坐,避免对视,一起看着窗外的棕榈树。她沉yin了一下,说,上个礼拜,我订婚了。
我像被蜜蜂蛰一下,不痛不痒,但感觉被击。她没必要跟我说这个,向我说,难道有所求?
我说,祝贺。是哪个幸运儿?
她说,男朋友。我一直希望,只要他求婚我就答应。等了多少年,他做到了,在餐馆,我当场答应。我已经在老家找到工作,在家具店当销售。我不想过双重生活,再当双面人。
我问,大学呢?
她说,以后再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以前在另一所大学读到二年级,一所好得多的大学。
我没说话。我记得,她说她高中毕业后工作过两年。现在,她亲口对我说,那两年她在另一所大学求学?她的人生,像俄罗斯套娃,剥开一层又一层。可是,哪一个版本是真?哪一个版本是假?
她说,我曾经是个好学生,爱读书,在我们那所高中,属于怪人。我从小立志成为家族里第一个获得大学学位的人。读到高中,我在冰淇淋店打工,但是保持优异成绩,担任校刊主编,高中是毕业生代表,标准考试全校第一名。
我不说话,等她剥开套娃的第二层。
她说,我被一所排名靠前的私立大学录取,选文学专业。我并不完全了解申请程序,家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高中学生顾问没有一个真正称职,所有的申请靠我自己。我犯了一个大错误,申请资助时,没有在截止期前提交所有表格,而学校已基本发完助学金,我只能拿到几千块,其他靠联邦贷款和补贴,一年借四万。
我觉得,她这次来的目的,是奔偿还学生贷款来的。四万不多不少,我负担得起,但是,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还能继续相信她吗?
她说,第一个学期,我的成绩不错,上了院长表扬榜,我的照片贴出来,我拍下来,转给我认识的每一个家族成员,那是我生命中最自豪最出彩的时刻之一。
她打开手机,调出照片。她站在墙边,笑容满面,右手抬起,指向贴在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