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盯了何止一会儿,问道:“什么?”
何止扭头视线对着刚才他们尊主所坐的地方,还有桌上刚才温灵远替雁凉所倒的茶,他缓缓说道:“你没有看出来温灵远刚才的出手,那你有没有想过凭着温灵远刚才所展露出来的功力,他在这天底下真的有可能只是个寂寂无名之辈吗?”
段流到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何止的意思,不过他都还没来得及出声,南卿便已经抢着说道:“他不是没有姓名,而是他在旁人面前所用的不是这个名字,又或许他连让人看到的面容都不是现在这张脸,那他……”
若是从前他们大概没可能那么容易联想过去,但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去过青州的正邪大会,也在正邪大会上接触到了不少古怪的事情,这么想起来的确有着很多蹊跷的地方。
南卿表情变了变,已经苍白得很是明显。
段流没能够去到那场正邪大会,所以反应比其他两名堂主要慢了不少,不过他仍然很快就猜到了点东西,当即大叫了声回头看向何止与南卿,伸出手微微颤抖着道:“是是是那个圣者?”
何止沉着脸,目光复杂:“很有可能。”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温灵远真的是那位天问山圣者,那么对方如果真的非要留在厌尘宗内,他们大概真的没有办法阻止,毕竟最能够阻挡别人的山门大阵都已经被对方给进来了,而现在能够打败那家伙大概也只有他们尊主,而现在他们尊主……
谁也想不透他们尊主现在究竟在想着什么,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只能由他们尊主自己做决定。
而他们尊主,现在什么决定都没有做。
虽然雁凉曾经对上代尊主说过他有个非杀不可的人,但雁凉不会去杀温灵远。
曾经他有过那样的想法,在很久之前,在他刚失去所有从灵岛离开之后,他想过要去找温灵远报仇,要将他的头颅带到灵岛三座坟前让他在师父们的面前谢罪。
但他最终仍是没有那样做,那次离开灵岛温灵远竟然追了过来,就在那座他们经常会去的客栈当中,温灵远主动说要将性命交给他,而他也的确拔剑刺向了温灵远。
可是在那瞬间他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半点快意,他恨温灵远,只是提起那个名字,就能够想到自己从前的无知与可笑,想到死在自己面前的师父们,还有已经成为废墟的灵岛。但他依然下不去手真正结束温灵远的性命,因为他知道即使杀了温灵远,也无法让温灵远感受到如自己那般的痛苦。
温灵远救了整个中原所有人,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没有任何错处,但难道错的是灵岛吗?
可是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雁凉只能用另外的方式去结束这些事情,用他自己所认为最好的方式。
那天在客栈里他扔下了那柄剑,转身离开温灵远,他已经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复仇。
第39章
温灵远不肯离开厌尘宗, 依然摆着他那副旁若无人的姿态留在这里,那么雁凉便只能自己避开对方。
他去了后山的禁地,也是他最初来到厌尘宗后所居住的地方。
这些年来其实雁凉很少会睡觉休息, 他白天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处理宗门或是邪道的事情, 而夜晚他便用冥想和修炼代替入睡, 不断修炼自己的身体与境界。
除了因为他想要得到更强的实力,也因为他无法面对自己的梦境。
如果真要说起来, 失去记忆的这两三个月, 倒是他难得能够平静地沉入睡梦的时候。
在禁地当中打坐了整晚, 等到天光从山洞外面照进半截在雁凉这处山洞的石室里, 他正准备要起身, 却听见山洞外面传来了悠扬的笛声。
笛声是雁凉所熟悉的笛声,在十多年前雁凉还是灵岛小弟子的时候,他曾经听温灵远吹过。那时候他缠着央求着温灵远教他吹笛子, 每天跟在温灵远的身后,问温灵远吹的是什么曲子, 问他怎么样才能吹得像他那样好听,温灵远耐心解释, 温柔地教他,但雁凉原本就不是会乖乖坐下来学东西的性子, 不过才只跟着温灵远学了十来天的时间,他就厌倦了这种方式, 接着又漫山遍野地跑出去玩了,于是温灵远最终也没能够教会他如何吹笛。
不过在雁凉十六岁那年, 温灵远曾经将一支曲子赠给雁凉,作为生辰的礼物,那支曲子名字叫做《归雁》, 便是如今山洞外面传来的曲声。
雁凉从山洞里走出去的时候,段流已经守在了外边,他从前是专门负责照顾雁凉的侍从,到后来因为得到了雁凉的指导才有了现在的修为,慢慢成为了堂主,但在他心里他依然习惯于做雁凉的侍从,所以每天依旧会准时守在雁凉房门外面,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现在见雁凉出来,段流连忙低头道:“尊主。”
注意到雁凉冷漠的神态,段流心知肯定跟那响了一早上的曲子有关,他连忙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找那吹笛子的家伙了,打扰了尊主休息是我们不够……”
雁凉没有出声,只是抬眸往不远处的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