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他究竟能不能在这种场景下伪装得天衣无缝,就算他真的做到了,对方要是生气起来对他动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躲。
没有人知道雁凉此刻心中的忐忑,在场大多都是正道弟子,他们刚才被雁凉骂成是乌合之众,心中有怒却大气不敢出,现在听闻圣者前来,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只盼着圣者能够替他们出口恶气,好好震慑这魔头。
在这种状况之下,圣者的出现可说是万众瞩目,正道期盼着他到来,邪道则忧心忡忡,就连何止的脸色也在听见“圣者”两字时变化了些许。
直到最后在这片安静的场面中,身着宽大白袍的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
雁凉很难形容自己在见到那人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在这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的瞬间,雁凉有种错觉自己是认识对方的,并且还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感觉,因为那张面具,还有那人身上的气息和姿态,对他来说都陌生至极,非但如此那甚至让雁凉心里产生了种极为不适的反应。
虽然不知道这原因究竟是什么,但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并不想见到这人,甚至在这瞬间他有种立即转身离开的冲动。
但按照眼下的状况他显然是不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他抬眸直视着向他走来的那位圣者,那人和画像上没有任何区别,白色的长袍与同样雪白的面具,就连他的皮肤也都白得过分,整个人站在人群中纤尘不染,当真像个下凡的仙人,连漆黑的长发似乎都透着光。
这就是天问山的圣者,正道第一人。
雁凉已经从刚开始时候的紧张转变为了更加复杂的心态,他直愣愣看着那人险些忘记了反应,直到身后的南卿悄然牵了牵他的衣袖,他才沉下眸子,在心脏狂跳的声音里冷声道:“圣者,别来无恙。”
正道邪道两方的至强者相见,这场景大概是大家都非常爱看的场景,可惜如果不是避无可避,雁凉根本不想跟对方撞上。
他这么说出话来,其他人的视线立即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而圣者自进入院落之中,视线便也几乎是立即就定在了雁凉的身上,期间丝毫没有分给旁人哪怕半个眼神。
面具后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但依旧十分平静,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思绪。
盯着雁凉注视半晌,圣者终于开口道:“魔尊,许久不见。”
根据何止之前的介绍,他从前与这位圣者是见过的,非但见过而且还碰到过许多次,次次针锋相对,根据何止所说,他对着这位圣者说话的时候甚至比对着其他人还要刻薄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就好似与之天生便不对眼。
雁凉听闻这话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装作自己没有听过这话。
不过看对方的反应,他似乎还没有露出破绽。
雁凉稍稍松了口气,在心里面做了个准备,接着将那句自找不愉快的话给说了出来:“这么久不见,圣者还是不敢将脸露出来,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觉得自己生得太丑不敢见人?”
将这话说出来,雁凉心中打鼓,仔细观察着对方的模样,只盼他不是因为这点挑衅就与自己当场动手的人。
圣者自刚才起说话便不带情绪,这时候听见雁凉说出这话,他却反倒是笑了出来。
雁凉:“……”
他实在有些闹不明白这人的笑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似乎不像是在生气,但被旁人言语挑衅成这样还能笑出来似乎也不大正常,雁凉自失忆醒来后见过这么多人,大多都能很快便弄清楚对方的性情,但对于这位圣者,他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对方的身上像是笼罩着层雾,不光是因为看不见他的脸所以弄不明白他的心思,还因为他给雁凉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古怪。
这人的身上仿佛有着某种诡异的矛盾感,让他摸不着自己对这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雁凉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挑衅的流程做得差不多了,应该也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于是干脆转身便要往内院走去。
见到雁凉准备离开,其他人松口气之余又有些惋惜似的,视线跟随着雁凉的身影看着他转身离开。
然而雁凉才刚走出不过几步,连何止与南卿等人都还没跟上来,后方的圣者就忽地开口道:“不知尊主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雁凉脚步倏地顿住,整个人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僵硬了起来。
记得?约定?
他此刻满脑子的紧张不解,根本不清楚他身为魔尊究竟能够与这位正道的圣者定下什么约定,他几乎想要脱口问出,然而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勉强装出胸有成竹的模样,点头挑眉道:“自然。”
不管究竟是什么,该装的样子总还要继续装出来。
至于他们到底约定了什么,雁凉想着如果以前的自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强势不好惹,那么就算他们有什么约定,那也必定是他占了好处。
而至于圣者故意说出假话改条件欺骗自己,雁凉并不去考虑,在他看来那位圣者既然是正道第一人,拥有这样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