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闻言没扭捏,挺大方:“我倒是可以有……但我最近感觉你有点变化。”
他又往鹤连祠手上一瞅:“我怀疑你谈对象了。”
鹤连祠笑笑,屈起一条腿踩在床沿,往后靠上了墙。
他没有马上说话,在许琛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听到他说。
“还没有。”鹤连祠嗓音低沉,含着错觉般的温柔:“但是快了。”
许琛一怔,很快表情就八卦起来。他穿着袜子的脚从拖鞋里滑出来,轻踹了一记鹤连祠的小腿:“什么叫快了?聊聊。”
鹤连祠懒散地说:“还能怎么,就字面意思呗。”
“这分好几种情况啊。”许琛自个儿分析上了:“就是你现在有人选了,但是还没谈上,对吧?”
“那是你们在暧昧期没捅破窗户纸呢,还是你正在追人家?或者人家追你……”
他念叨半天,鹤连祠一直听着,不发言。只唇边带着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等许琛分析完,他也没说到底是哪种情况。抬手冲饮水机的方向指了指,一句“说累了去喝点水”就把许琛给送走了。
伴随着饮水机咕咚咕咚的放水声,鹤连祠垂眼摁亮了手机屏幕。手机背景是月光,窗杦,和伏在上面的长发美人。
他的手指敲了敲屏幕上的日期,面容平静,像老道的猎人摩挲枪口,透出十足的耐性。
在十二月也快进入尾声的时候,Z市发生了件大事,据新闻播报有一个手段恶劣的杀人犯从他市流窜到了本地。
本来这种事情大家只当个新闻看完就算了,可偏偏这个逃犯又在Z市犯下了伤人案,把一个Z大的学生捅进了医院。
所幸路过的车辆惊走了对方,司机也及时报警,出事的学生被赶来的救护车拉走。虽然挨了一刀,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鹤连祠他爸因为这件事忙了起来。
因为出事的不是别人,是迟恭白。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就是个意外,那个杀人犯反社会随机作案,鹤连祠家里就知道多一些。家大业大总会遭人惦记,鹤迟两家目前合作紧密,私交也不错。鹤父帮着气疯了的迟家人一块处理这件事,这方面鹤连祠插不上手,就去医院看望伤患。
迟恭白腹部被捅,好险没伤到脏器,情况不算太严重,每天就躺在医院玩玩手机。
鹤连祠那天过去看他倒没想太多,一路坐电梯上到了私人病房所在的那一层、踏上安静的医院走廊才骤然一顿。
一行人迎面走来,大半个月没见的唐朝站在最前方,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鹤连祠表情不变,不着痕迹地扬了下眉梢。
几秒钟的对视,鹤连祠率先抬步。他向前走,和唐朝的距离拉近了,而后,他们擦肩。
唐朝刚从病房里出来,他要下电梯,而鹤连祠要到病房里去。
他们此刻的路径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单程道,只有行走时带起的细微冷风才会触及彼此——鹤连祠垂下的手擦过了唐朝的手背,也是冷的。
鹤连祠目视前方,下一刻,他的手腕骤然传来一股力道。比上一秒那一点触碰感受到的冷意强烈千万倍,唐朝死死攥住了他的手。
鹤连祠没有马上回头,过了会儿才侧身,低头看向唐朝抓住自己的手。
指骨泛白,太用力了。既不甘心,又恨,恨鹤连祠,也恨自己。
恨对方没心,恨自己犯贱。
跟在唐朝身边的是酒吧乐队的人,一起来看迟恭白,看到眼前的情况后挺识趣地走了。
鹤连祠一只手提着水果,他被唐朝步伐踉跄地推进厕所隔间的那刻,手掌一松,鲜艳的苹果撒了满地。
果实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闷闷的,像心脏跳动的沉响,回荡在这方小空间里。唐朝用一只手堵着他,漂亮的一张脸消瘦,眼睛显得更大了。里面有水,雾气似的弥漫,溢出眼眶。
盯着鹤连祠的目光又凶狠,像团火,燃烧在湖水中央。
唐朝用这么一双黑湖似的眼睛,眼角带泪,笑着问。
“鹤连祠,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男人。”
“……你满不满意?”
谁先低头谁就输了。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唐朝不再看鹤连祠,半蹲下身去解他的皮带,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他近乎蛮横地摁住鹤连祠,埋首,因此也错过了手掌下放松的身体。
鹤连祠的后脑磕上墙壁,他不作抵抗,像是无动于衷。眼底深处却缓慢地渗出笑意,他垂眼看着唐朝散落在肩膀的头发,手掌温和地松张,隔空抓了抓。
唐朝要赢,要台阶,鹤连祠知道,也不是不能给。
但他也有想要的东西——更在意的,更放不下的那个人才会低头,鹤连祠要看唐朝爱他胜过爱自己,爱自尊、爱输赢。
苹果碍事,被踢了一脚,在地面滚动。半个小时后,唐朝脱力地跪坐在地,鹤连祠俯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