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的娘亲也是被人嫌弃着长大,本应了解苦楚,可最终却也成了一把刀,他们以父母的名义肆意践踏他人性命,不过是仗着大晋律法对他们无用,今世因,后世果,待百年或者千年之后,男子之数必定多于女子,女子必当沿着前人之路,摸索出一条新路来,掀翻这不平之道,到时阴阳不衡,尊卑相平,他们便能自食恶果了。”
一番话说的不急不慢,却让屋中两人心头一震,裴战不由得多看了季思两眼,觉得自己好似是第一次看明白这人,不同于传闻之中那般奸邪算计;也不同于平日里嬉笑油滑。
周身像是罩在一层光晕之中,一言一行都带着说不出的魄力,好似让人无端产生一种信服感,觉得话中所说定是有朝一日的事实。
不知为何,裴战在心中竟生出了种:这人的的性子样貌倒是同阿珩极为登对,总归是我弟婿,我作为师兄还是多护着点吧。
随后被自己心中所想吓了一跳,连忙咳嗽了两声,“咳咳咳,至于那些骗偷来的孩子,按赵武所说,他会事先买通几个老人和孕妇,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哄骗那些孩子,随后再将人迷晕后光明正大的离开,因为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带着个孩子也属实正常,旁人瞧见也不会多想,只当是孩子身体不适。”
“那些被哄骗的孩子去了何处?”季思追问。
话音落下,裴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张了张嘴难以启齿,只是双手紧握双拳,随后重重捶打桌面一下,杯中的茶水撒了些许出来,沉闷的敲打声伴随着森森恨意传了过来:
“被送到曹平别院……糟蹋了……”
闪电划过天际,黑压压的天突然变得如白昼一般明亮,那刺眼的白光打进屋中,照亮了屋里每一个角落,更是照亮了三人的面容,“轰隆”一声,屋外响起一道惊雷,天地为之动容,随后噼里啪啦的雨声砸了下来,周遭一下子变得吵杂混乱起来。
“她们……”季思喉咙如塞了根鱼刺一般难以下咽,舔了舔唇喃喃道:“还这般小……”
“这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牲!”裴战咬着后槽牙,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仔细看还能看见眼中布满血丝,“赵武说曹平最喜无知懵懂的幼女,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连反手的余地都没有,用针,用蜡烛,用鞭子……早晚有一天我要拔了他们的皮,剁了他们身下那秽根!”
桌上的烛火跳动着,蜡烛滴落下来,仿佛在低声哭泣。
“利用他人善意,未免也太可耻了些吧!”初一咬着牙,心中怒火四起,“本是好意,可最终却被善意所害,这实在是可笑。”
“害她们的并非心中之善,而是人心之恶,”裴战揉了揉初一的脑袋,他虽气愤,却忧心初一因这事而丟了一颗赤子之心,劝慰道:“心怀善意从不是错,正因稚子单纯,才需我等来除掉这阴暗之事,为官之道是为天下太平,我们护着的不单单是大晋疆土,还有这成千上万的百姓,捍天下公道,愤不平之声,乃人之常情,可若是当善意也成为了错,那这世间还有何事是对?”
季思脸色阴沉着,他虽明白此事错综复杂,其中更是人性本恶,可真当背后的真相一点点被揭露出来,他依旧觉得心口悬了一块儿重石头,抿了口茶方问:“那些尸首呢?可知晓葬在何处了?”
“没有了,都被一把火烧没了,”裴战长长叹了口气,“曹平他们极为小心,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一把火全都烧没了?”季思又重复了一遍,“赵武虽说可是确定?”
若是一句无用的话季思不会一直询问,裴战皱着眉也发现不对劲,“我刀都扎进去了,他被我吓破了胆,定是不敢说谎的,你这般问可是有有何处不对吗?”
“若是赵武没说谎,那祝郢舟故事中出现在乱葬岗的人,是从何来的?”
“祝郢舟在说谎,从头到尾便没有这个叫香宝的丫头!”裴战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
季思摇了摇头,“他话语中对那养女的情意瞧着不像是不假,只是这人断然不是被扔到乱葬岗去的,在这上面祝郢舟说了谎。”
“我们好心帮他,他却处处瞒着,属实不是个东西,不行我得去逼他一逼。”
裴战这性子听风就是雨,作势便要起身去将祝郢舟拎起来询问一番,季思连忙将人拦住,“他一市井出生哪能事事筹谋,却是没猜错,定是受人指使,这人是谁并不难猜。”
“你是说,郭敬义?”
“此人能让太子忌惮自是能耐不小,自打我们来了畄平,他唯恐对这事避之不及,”季思提醒道:“你还记得祝郢舟带我们走的那条小道吗,你当时还说这路上杂草茂盛地势两侧高中间低洼,又加之人迹罕见,最是便于埋伏,这祝郢舟未曾出过远门却这般熟悉定是有人告诉他的,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局,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入了局而已。”
“一边是郭敬义的算计,一边是王阳春等人的诡计,那如今我们到底应该如何?”裴战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我一个武将怎就搅和进阴谋诡计中去了,实在头疼,还不如打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