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送归人,岁月更迭,宫墙易斑驳。
文臣心死,武将身亡,徒留身后名。
江山延续,荣辱兴衰,过往皆成烟。
盛世之下是森森白骨,是哀哀之声,是壮志未酬,可总有逆流而上欲开太平盛世,世间并无什么能够长存,唯有这心,这山河,这天地,方能跨越时间洪流屹立不倒。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ao数百年。
往后,大晋会重新迎来他的“方清荣。”
夕阳落了下去,夜幕将整个临安笼罩着,华灯初上,酒觞尽欢,再等不久,天便要明了。
又过了几日,那日迟迟未下的雷雨终于落了下来,噼里啪啦连着下了几日,城中的河水涨了不少,这是最后一场春雨,毕竟再过几日便到了立夏,天也渐渐热了起来,昼夜的温差变小,但夜里没有日头的照射依旧凉爽了不少。
杜衡冒雨而来,将油伞收拢好抖了抖上面的雨珠,随后递给季府下人,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燃着熏香,那季侍郎未束冠,仅用一根麻绳系着发,身上穿了件下摆袖口印着水墨丹青的白色的夏衣,好看的的面容此时却少了几分绮丽,多了几分淡雅,正立于案桌前执笔作画,身后是扇飘窗,窗外是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被雨水冲刷过的竹叶那绿色便显得艳丽了着,一人一景,也不知是景衬人,还是人入了画。
“你如今大摇大摆来我侍郎府,也不怕旁人瞧见败了你的名声。”
季思的声音传来,让杜衡从这副画中醒来,走近探头望了一眼,发现这人在画的是副竹林图,赫然就是身后那片,话中同样有人在作画,虽未画上五官可身形不似季思,却依旧有些眼熟,不过却一时半会让人想不起来。
“旁人问起来便说寻你谈谈问天台的事。”杜衡看了两眼便收回,语气淡淡地说。
“我最近可是处在风口浪尖,你短时间内莫要来了,省得那些人发起疯来,连你一块儿骂了。”季思继续作画头也没抬的问。
杜衡听着这话,细细打量了眼季思,发现这人这些日子好似有些有了点不同,可若要问究竟是何不同却又说不上来,他离开案桌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饮了口后问:“你最近怎么修身养性了?”
季思执笔动作一愣,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轻笑道:“什么修身养性,我这明明是披麻戴孝。”
这下轮到杜衡愣住了,一时之间拿不定这话几分真几分假,端着的茶也忘了放,就这么拿在手中。
瞧见人呆滞的模样,季思停下笔笑出声来,“我胡说八道的你也信?”
随后将毛笔搁下,活动活动了有些发酸的肩膀,走到杜衡身旁坐下,执起茶壶倒了杯茶一口饮尽,这才开口,“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自是要事。”杜衡放下茶杯从怀里探出个信封递过去。
季思望着这信封,又将目光从信封上移开,落在杜衡脸上,有些不解。
“里头东西我看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自个儿打开瞧瞧。”杜衡又往前递了递。
闻言季思挑了挑眉,已然清楚这东西是从那儿来的,接过来时从信封中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轻轻抖开垂眸扫了一遍。
信中内容不少简短的说了孔令秋的身世,若不是知道这里头说的是孔令秋,季思甚至以为说的是“季大人”,因为二人的确相似,同样生母身份低微,同样的不受宠,不过孔家对孔令秋可谓是好上太多,虽是旁系庶子却不曾少过他的衣食,更不会动不动打骂,顶多就是疼爱少了,不受重视,免不了受嫡系欺负。
不过也正常,孔家那好歹是个世家大族,哪能是季康那种小门小户能比的,思及至此,季思不屑的啧了两声,觉得还是季大人惨些,他继续往下看,看到孔家将孔令秋从族谱中去除时愣了愣,问道:“孔令秋被踢出族谱了?”
“嗯,”杜衡点了点头,“他是在我和祁子珩之后参加的科举,那年的学子也只有他有些名气,我记得当时他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孔家的人,想必那时候已经被移出族谱了。”
季思沉思半晌又继续将信纸后面那几句看完,内容停在孔令秋被剔除族谱,参加科举后便戛然而止,没头没尾的让季思有些摸不着头脑,扬了扬手里的薄纸问:“没了?”
杜衡冲他点头,季思没好气的将纸张塞回信封中,沉声道:“孔家为啥把他从族谱里踢出去啊?”
“不知道。”
“那他为何要参加科举啊?”
“不知道。”
“一个庶子又没家族扶持,还能爬到如今礼部侍郎这位置,你说是不是有问题啊?”
“不……”
“不知道是吧,”季思食指弯曲,轻轻敲着桌面抢在人前头先把话说完,“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是真不知道,”杜衡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信中就说了这些,我知晓的不见得比你多。”
季思摸了摸下巴沉思,薄唇紧抿,半晌后才出声,“孔家好面子,这孔令秋就算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