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见真满怀歉意,亲吻她的脸颊:“宝宝,爸爸也可以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但是你也很久没有带我出去玩了。”她难免委屈。
孩子是很敏感的,他们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家长的变化。但年幼的女孩还不能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只是本能地担心,如果家长变得太快会不会和自己疏离。
贺见真也的确欠她一次谈话和坦白:“爸爸吃了中午饭就回来。晚上我们可以订烧烤,选个你喜欢的电影,我们一边吃一边看,然后聊聊最近的事情。好吗?”
这是她最喜欢的家庭活动。她很满意,终于愿意放他出门。
唐礼涛已经等在楼下。
“小孩子撒娇,耽误了点时间。”贺见真连声道歉:“从她跟了我,还没有我把她扔在家里自己出去玩儿的时候,她可能对我有意见了。”
唐礼涛不介意他的迟到:“都十岁了,还这么粘你?”
贺见真其实能理解女儿的不安:“以前亲生爹妈不疼,亲戚抛皮球一样把她来回地扔,跟了我又是我一个人带她,她肯定会少一点安全感。这几天我也确实忙昏头了,还没跟她谈过。”
车子平滑地开出小区,转上大马路,在红灯前面唐礼涛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气氛有点过于安静。
贺见真看着男人点烟的侧脸:“您……没有想过要个孩子吗?”
大家都知道,唐总不婚不育,是最潇洒的一个。
“我不喜欢孩子。”这是诚实的回答:“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决定以后不会要孩子。”
贺见真失笑:“我以前也这么想过。”年轻的时候都觉得孩子也就那么回事,可到了一定的年纪,想法似乎又有所变化。他以前是不信这一套的,也是自己到了时候才明白。
“你喜欢就养。”唐礼涛觉得他养孩子挺好:“你挺适合当爸爸。”
贺见真是俗人:“有时候还是怕,以后老了身边没有个人。”
餐厅订在江边,吃chao汕菜。唐礼涛喜欢粤菜,尤其喜欢chao菜。这是市里最好的chao菜馆。
小包间半开放对着江景,菜没上来之前还能在江边散步。
“领个没血缘的孩子,也不结婚,家里没有意见?”唐礼涛问。
贺见真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我家一直比较……惯着我。我爸妈挺喜欢彤彤的,觉得是件积德积福的好事。也算我运气好。”
唐礼涛意味不明地笑一笑,没有马上接话。
“干嘛笑我?”他不想猜唐礼涛在想什么。
男人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笑。是高兴。”
三十几岁的人被揉脑袋,贺见真没觉得有什么好高兴。
他也好奇唐礼涛的生活:“您呢?我从来没听您说过家里的事情。”
“都走了,有什么好说的?”他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
贺见真以为问错了,赶紧去握他的手。
唐礼涛知道他误会了:“都是正常走的,没什么痛苦。”他回忆道:“我很早回国,他们一直在国外,除了逢年过节联系一下,其实不算太亲近。不是说他们对我不好,相反他们挺支持我的,该给的也都给了,而且我们家条件算是好的。但那两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工作狂,我爸快去世的时候还一心搞他的调研,自己的生活很充实,不会为了孩子牺牲事业追求。”
“观念和国内不太一样?”
“其实对孩子来说是有好的影响的,我很早独立,对自己要的东西目标很明确,也很自然地有一个比较积极向上的职业观。”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在饭堂听小姑娘聊您,各个对您都崇拜得不得了。”
“你也崇拜?”唐礼涛调侃他。
贺见真反倒认真地点头:“对啊。”
唐礼涛竟然一时没话接。
贺见真笑得眼睛弯:“我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特别亲切。您记不记得?就是送打印纸那次,是我那时候不懂事,但是您也没介意,还跟我说好多话,安慰我。我本来觉得大领导都应该是很严肃的,您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唐礼涛也因为回忆而露笑:“你就站那儿,我当时一抬头,心想公司里但凡漂亮的我都有数,这是哪个部门的我竟然不知道,赶紧挖过来。后来我找祝力(行政副总、贺见真直属上司)要人,他不给。”
贺见真还不知道有这一茬:“祝总没和我说过......”
“他是和我赌气,行政招个人不容易,还被我要走了。他要被气死。”
“我们人一直少。总觉得行政就是清闲衙门,不应该养太多人。”
唐礼涛回以深切的、浓热的目光。贺见真不自觉就靠得离他近了一点,再近一点,近得抬头就能交换一个吻。
他们就在清爽的江风里拥抱亲吻。
贺见真吻得有点心动,他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后头是茫茫的江,茫茫的天,世界这么的辽阔,他就在唐礼涛的肩膀上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