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慎头上一麻,烦躁睁眼。
高二二十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要吵到最后一桌留级生补觉,不然后果很惨。
别问,问就是李佑说的。
易慎不耐烦地“呼”了口气,扭头瞥过去,最后的教师位上早没了人影。
他心里朝某人翻了个实打实的白眼,缓慢展开草稿纸,上面笔锋犀利地写着——
拿书,出来。
换个人这么喊易慎,他肯定不去,不仅不去,连纸带人一起丢了才好。但纸条是江童颜扔的,易慎弯腰系好鞋带,鬼使神差地听话出去。
毕竟昨天钥匙扣事件,他表现得情绪过激。
“有事吗,江、助、教?”最后面三个字刻意咬的很清。
易慎问出心中所疑,但是江童颜不理,继续往前走,只背着腕勾勾手,叫他跟上。
两人脚前脚后进了五楼大厅,博学、慎思、笃行楼分别住着高一高二高三学生,教学时占四层,只有考试才会用第五层。
易慎没兴趣再往前走,突然加速追上前,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没人,安静。”江童颜停下做英语阅读的笔,“你姥出门玩儿,让我看着你。”
易慎:“???”
江童颜看着他说:“愣着干嘛,所以你最好快点背会《琵琶行》。”
易慎:“理由呢?”
“背会了叫你爸爸行了吧?”
易慎:“……你正常点儿。”
易慎早知道苏玉会去旅游,自从姥姥退休后,除了在家看综艺,就是出门跳舞打麻将。
跳腻了、打腻了一群退休老头老太太就张罗着出去玩,表面上是看山赏水,实际上聚在一起换个地方通宵搓麻将。
他愿称苏玉为宁海第一牌神。
昨晚江童颜夜不归宿,苏玉等了半宿,易慎心疼姥姥熬夜,便哄她说江童颜是助教,可能学校忙住在学校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打“浔阳江头夜送客”开始,易慎的脸就耷拉没晴过,江童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后退跨了两步,有眼力见儿得远离了人。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男生的嗓音清冽,声小但悠远,即使闷燥的夏夜也能感觉出冰凉滑腻,每个韵脚都踩着花香飘到他站的地方。
江童颜默自叹息,有点后悔脑子一热把易慎叫出来。
这一节课估计记不住两句,反而折磨自己。他戳破笔尖读着题,耳朵却跟长了翅膀一样贴过去。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背者无意,听者有情。
江童颜忍不下去,掏出手机继续摸鱼打字。
[三水工:晚上我带个人来(星星眼.jpg)]
[卓哥帅炸天际:谁?]
[三水工:我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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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信卓:就你昨天说的那个事儿逼?
江童颜:(bushi)
第8章 追夫第八天
江童颜出校门后拉着脸,本想打着苏玉的名号,威胁易慎放学和他一起回。
结果刚出门禁,小干部立马扎进车棚,寻都寻不见,他只得站得笔直眼巴巴望。
所有人都穿的一样,白花花一群在江童颜眼里乱逛。
校服校服在校穿不久行了,出门稀罕个啥劲儿?
袖宽肩肥,呆了吧唧的。
江童颜脸上写满了嫌弃。
语文书攥在手里发紧,页脚崭新基本没翻过,他找不到人略感心酸,没察觉胳膊被车把剐蹭出道红印子。
十分钟后,门口人差不多散干净,他等的人才骑出来。
易慎怕飞溅泥星弄脏校服,将蓝白衣摆扎进裤子里,露出窄细的腰线,干干净净,也端端正正。
晚风吹在脸上有些痒,江童颜闷声摸了摸鼻子。
不是人太多的缘故,是人——
只要那个人出现,江童颜的眼便再挪不动地方。
易慎见到江童颜时明显一愣,他明知不是因为苏玉,而是想蹭车,看在陪自己背一晚上《琵琶行》的份儿上,载他一路?
等会儿,谁要他陪着念一晚上书?
易慎记忆力好,文言文拗口,但毕竟背了两节课,梁上小偷也该会了。临下课几分钟,语文老师抽查问:“易同学,你今天晚上会背多少?”
李佑扶额擦汗,心想还不如找自己呢,磕巴两句还能顺一段,高冷校霸什么时候背过书!?
“浔阳江头……”
李佑比他还紧张面回头,随时做好准备挤眼睛提示,在听见校霸诵完“江州司马青衫shi”一句后,成功全部憋回去。
“我草,居然真背了,”李佑深吸口气,对着同桌感叹道,“还他妈这么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