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雪,严汝霏,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只要见过他们一面,任何人都会怀疑他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她很多年没有听过林淮雪的消息,约莫是死了,所以陈兰心才要这么找个替身放在身边。
晚上,凌安出差回来,顺路去了一趟苏摩的乔迁派对。
苏摩再谈了一个新男友,对方与凌安素不相识,但大概是在一些场合见过面,两人都觉得对方面善,交换了名片,凌安发觉这人是EMT的一位中层管理。
“我们来跳舞吧。”说着苏摩端了香槟走过来,一人一杯放在桌上。
凌安没有舞伴,所以只是看着场中男男女女们拥抱在一起跳华尔兹。
不一会儿,尤良也凑了过来,兴致勃勃问:“我们也去跳一支舞。”
“那就算了。”他说。
“你要和李烈澳一起?”
被尤良这么一打趣,凌安才发现今晚出现在派对上的还有李烈澳,也不知道苏摩是怎么想的,大概已经忘了李烈澳这个人和他的绯闻。
尤良问他:“明天不上班,今晚陪我赛车玩个通宵?”
“赛车可以,通宵就算了。”
凌安与他碰杯。
派对散了,两人到了东区的山顶赛车场。
尤良喜欢玩刺激运动,凌安一度也很钟意,后来渐渐淡了。
起点左右围着一群富二代年轻男女,凌安喝了酒不能开车,混迹其中,认识他的熟人揽着他的肩膀与他说笑。
“这阵子没见着你。”他问熟人,“请你来婚礼你也没到。”
熟人乐了:“我当时在国外回不来,何况我和你家那位有点过节。”
凌安没来得及问是什么过节,就被尤良招呼着:“我要比赛了,他那儿坐了个姑娘,你坐我车里吧。”
他将烟掐了,坐在副驾上当观光客。
高速的失重感将他的心情迅速提起,眼前窗外的山道夜景疯狂倒退拉扯,刻下一道道锐利光影,凌安也如被风撕扯过一般泛起了无形的痛感,之前车祸留下的濒死感突然间重返放大。
车辆越过终点,尤良送开方向盘,在一旁爆发欢呼:“赢了!”
“我该回去了。”凌安也慢慢平静下来,摸了支烟吞云吐雾。
“怎么,你家里的查岗了?”
“没有。”
“算啦,我载你回家。”
一路上,凌安都在思忖着刚才的错觉,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严汝霏,车祸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仿佛是吊桥效应,他当时恍惚着,在那些剧痛和鲜血里探出手,去碰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那张脸上沾着他的血。
凌安若有所思地回了家,站在玄关那儿发了会儿呆。
严汝霏也刚回来,久久没有见到他进门,循声走到玄关,见到那个人正在拈着烟对墙出神,玄关的墙上挂了一幅油画。
“赵金萌的作品,在九四年去世之前完成。”严汝霏在他背后慢慢说起画的来历,“你送我的礼物之一。”
怪不得觉得画里的女人眼熟。
凌安回了神,问:“你还没睡?”
“在等你。”
一般而言,凌安不会对这种亲昵做很多回应,大多时候都是敷衍了事,今天反常地沉默了须臾,抬眸盯着严汝霏瞧。
严汝霏注意到了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耐心顿时泛滥:“怎么了?”
“没事,今晚尤良去赛车,我在副驾坐了一程。去年发生车祸的时候你也在,挺恐怖的是吧,我刚才就是这种想法,尽管身体时不时发出想死的指令,Jing神本能是在反抗的。”
“你看了我半天就在想这些。”
“也有别的念头。”
“可能你应该找个时间去复诊。”严汝霏对他早年的抑郁症病史一清二楚,看起来凌安现在应当是治愈了,今晚的话却仿佛危险信号。
凌安不以为意,正要往浴室走,被他拦住了,揽住腰走向楼上的房间。
“去哪?”
严汝霏不答,推开了一扇门。
这栋别墅新房的布置,凌安几乎没有仔细看过,都是对方一手包办的,所以他也不清楚这扇门后是什么。
他第一眼见到了画架,以及墙上被月亮随意照亮的一排色彩斑斓的人像画。
画室……
画上的人清一色是黑发白肤的少年,十来岁,约莫十年前的形象。
“你第一次和我分手前后,我断断续续画的关于你的作品。原本在你第二次提分手之前打算送给你。”
“我手里有的东西,财富或者名誉,你以前就满不在乎。我赠给你这些是对我来说独一无二,不存在第二份的感情。我也只想和你过这一辈子。”
“新婚快乐。”严汝霏轻声说。
须臾之间,凌安下意识转移了视线,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
车祸,月光,血,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