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他勉强自己吃药,休学去了南边的城市。
本意是在医生建议下旅游散心,没有目的地,在南边的大学参观,后来租了房子旅居。
林淮雪是华人。他心血来chao报名了中文课,学那个人的语言。
第一次上课,发觉同组的青年长着与林淮雪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他又不愿意死了,至少不是现在。
“霏霏?”他念出这个迥异的名字。
严汝霏皱眉:“你不能随便给别人改名。”
等到凌安离开那间画室,重返Y洲已经是将近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他身心俱疲,再收到林淮雪的信息,关于消失一年,以及一年前欠的答复,对方一字不提,只询问他为何休学不在Y州去了哪里能不能再见。
凌安不作回答,胃里绞得想吐。
之后又收到林淮雪的长信息,大意是向他解释之前因为生病待在K国,不是不想联系他。
凌安一目十行阅读这些解释,浑浑噩噩地回了两句安慰的话,叫对方好好休息有空再聚。
日子仿佛又回到那时候。凌安疾步走出学校,乘坐地铁返回家中。
在家里昏昏沉沉睡醒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他走到窗前,十二楼,楼下空无一人,安静得仿佛静止。
倏然之间,在黑暗里探出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将他按倒在沙发上。
“吓我一跳……”青年在他耳边说,“好险,你犯病了?是我的错……不要责怪你自己,也别做这种事啊。”
“林淮雪?”
凌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你的药在哪儿呢……找到了,今天吃药了么?”
他模样比以前更苍白,的确像是大病了一场,依然矜贵气质温和,身上一件淡色的风衣,袖子挽起,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上的药箱。
凌安不知道这人如今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学校,出现在他家里。
“我不想吃。”
他将药从林淮雪手中接过,厌烦地扔掉了。
林淮雪叹气,上前抱住他,埋首在他颈窝不肯动弹,环抱着他的手臂却一点一点收紧。
凌安没有挣开,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向你道歉……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在K国待了很久。”
林淮雪的视角是另一个故事。
他总是处心积虑设计下次如何与凌安偶遇。
每次凌安和他搭讪之前,他都提前打过腹稿,知道怎么回答但只能选最平淡无聊的一种,忍了又忍,最后把自己的病历拿给凌安看了。
他得以在昏暗的车厢里,生平第一次亲吻自己喜欢的人。
林淮雪一度病得快死了,运气好挣扎复苏到出院。
再回到学校,却根本找不到凌安。
想着如果能再见面就好了,见到之后却又不愿就此止步。
“我不是正常人,与我恋爱的人得做好下地狱的准备……我不希望你难过,抱歉,我醒过来还是想到你。”林淮雪接着说,“刚才却又看见你坠在窗沿,算了,去他妈的道德lun理,我们谈恋爱吧。”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凌安却双手攀在他身上,喃喃自语。
在身体深处升起了奇妙的快乐,几乎将刚才的痛感抵消了。
林淮雪在一年前发病,做了几个手术,险些死了,没多少清醒的时候,凌安的联络方式也换了,他每次从手术台上醒来眼前都在浮现关于凌安的幻觉,坐在窗边托腮,左手写字,念中文音标时张开的嘴唇。
很想念他。
“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理论上早逝的是我不是你,你起码得活到我死了之后。在那之前,你得接受系统治疗,又犯病了对吗,我就知道,所以我才偷偷进你家……你应该住院了,虽然你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很可爱。”
“我会按时吃药……”凌安盯着他看,“你不会再消失了吧?”
“不会了……”林淮雪抱紧他,“我爱你。”
与林淮雪在一起是他最快乐的日子,然而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了。
凌安甚至产生了不真实的错觉……空气里都是甜蜜的气息,像夏日苹果汽水,分明这时候是冬天。
陈兰心和林恒夫妇每隔一段时间飞过来看他俩,住在房子的一楼,放寒假的时候他们和陈兰心一起去了U洲旅行。
他渐渐拥有之前不存在的安稳感,林淮雪的病情也稳定了很多。
最后一次手术,林淮雪原本是不想做的,成功几率很低,但他忽然改了主意,这种生活和恋人的爱,给他新的缥缈的奢望,幻想彼此正常的未来,明知道这是赌博。
凌安在手术前为他祈祷,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从未如此虔诚。
他从未与旁人说起他和林淮雪的过去,这些裹着蜂蜜的荆棘,就连陈兰心也只知道皮毛。
至于严汝霏的问题,他作了最敷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