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知道他近来安分,所以没说什么,三人同乘返回了苏摩的新房子,一套别墅大平房。
苏摩进了屋子摸索开灯,乐呵呵与他们介绍自己赚的房子。
两个听众都反应平平。凌安犯困,这两天没怎么休息,支棱着眼皮托腮坐在沙发上盯苏摩手忙脚乱沏茶,徐梦在客厅转悠,忽然停下来。
“这幅画可以。”
凌安闻言看过去,徐梦仰头望的是挂在客厅墙上的油画,画中少年背对着他们,裸露着后背和脖颈。
黑发白肤,一具介于少年与青年交界感的躯体,覆合着伤疤和吻痕。
他问:“什么可以?”
“很有感觉,暧昧且色气……你不觉得吗,你本来是个搞艺术的。”徐梦摸着下巴,“这模特是画家的情人吧。”
凌安抬眸又多看了几眼,莫名眼熟,想了会儿才发现是他送给苏摩的油画,之前在画展上买的,严汝霏的画。
苏摩也解释了画家何许人也:“这个是严先生画的。”
徐梦哦了声,提到这个就来劲了:“有意思,我坚持刚才的看法,和你打个赌,他和这小模特睡过,不信你去问问。”
凌安接过了苏摩泡的热茶,倚在沙发里,不理会他。这时候手机震了下,来自一串未备注号码。
——喝完酒了吗。
严汝霏……
他想了下,回复:在喝茶。
顺便拍了张客厅的照片发过去。
严汝霏那边安静了,大约是因为同时在照片里见到苏摩和徐梦这两位的缘故。凌安清楚这两人在他眼里好感为零。
过了半小时,凌安告辞离开,司机送他返家时,客厅灯火通明。
他随手把灯关了,走到卧室,推门而入时先见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里,停下来一瞧,严汝霏。对方没拿手机,也不开灯,整个人在月光下显得晦暗。
“还没睡?”凌安问他。
“跑到苏摩家里去了,还是徐梦家?”
凌安熟悉他怪里怪气微笑时,那种微妙的嘲弄感,现在就是了,严汝霏常以这种冷淡笑意做挑事开端。
换做是以前,他可粗暴多了,现在学会了文明质问。
该说是进步了吗?
这圈子里各玩各的夫妻一大把,商业婚姻,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凌安话到嘴边又作罢了,如实解释自己怕麻烦:“徐梦出现在那里比较方便,因为三个人被拍到不会被乱写。”
“是么,你以前可不会考虑这些。”
“是啊,现在不一样了,结婚对象手里捏着家里公司的把柄。”
“我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
“没有就没有……”凌安随便应了声,脱去了身上的大衣,瞥见卧室墙壁的挂画,忽然想起什么,“我买的你那张无题画,刚才他们在议论模特……徐梦说看起来画家和模特睡过了。”
“不然呢……”严汝霏语气再次愉快了不少,“画的途中睡了,原本的构思不是那样……那时候是冬天,你一直抱怨画室里裸着上半身很冷。”
凌安正在衣柜拿换洗衣服,闻言停顿了片刻。
原来那幅画,模特是自己?
已经忘了,没多少印象。
他对绘画不感兴趣,第一幅画画完就住院了很久,之后也没有再见过成品。
当年的年轻画家在画布上的构思和心情,无论是十八岁还是现在,凌安都一无所知。
严汝霏正因为他提起的旧事而兴奋,在他饶有兴趣地说起了后续:“这张画第一次出展就被你看见了,联系岳lun要买下来,我当时在想,你分手了还非要买这幅,到底什么意思,求和吗?”
凌安不语。
他不明这幅画的意义,甚至随手送给苏摩。
如果当时认了出来,他就不会买这幅画,没必要再添麻烦。
正想着,严汝霏问他:“对了,林淮雪是谁?”
43、第 43 章
听见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凌安发觉自己的情绪平淡得像冬天湖面的水,凝固,没有生气。
这个话题该如何回答更妥帖?
无法忘怀的初恋吗,或者称呼为白月光,被医生告知手术失败,这辈子都醒不了,从二十出头就被迫做一名睡美人躺到年老死去,得到却失去了的情人?
为了两人能稳定下来而选择冒险手术,在进手术室前信誓旦旦,一定会活着出来与他结婚的爱人。
“我爱你。这么说好像有点自私……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才和你谈成恋爱,你不知道我和多少人打听过你,都说你难追对谁都不搭理。
如果我能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我们就去办结婚手续好吗?你哭什么……我没说完,如果我出了意外,你把我忘了吧。”
根本忘不了。
林淮雪起初神秘得像被染色的黑色花朵,不该在自然界生长,在聚会上昙花一现,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