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晚餐上,阿尔忒弥斯对咖啡起了极大的兴趣。结果可想而知,嗜甜怕苦的阿尔忒弥斯只尝了浅浅一口就皱着眉把那杯咖啡束之高阁。但大概人造神明的大脑在被激发潜能时顺带提高了对咖啡因的敏感度,喝进去的一点点咖啡都能让阿尔忒弥斯睁着眼睛清醒到凌晨一点。陪着失眠小朋友深夜看电影,才睡了不到五小时就被吵醒的聂言感到微微头痛和无奈之余,并没有生气。
一是他已经经历过一次阿尔忒弥斯早醒,对这样的状况早就有所准备。二是觉得大清早对阿尔忒弥斯生气并不妥当。他还不舍得。
“怎么起那么早?你不困吗?”他闭目养神,左手悄悄揉捏着旁边少年卷曲莹润的发尾,问道。
“要早点才能买到最好的泡芙啊。”阿尔忒弥斯提醒道。
“现在也太早了。”现在连六点半都没到,附近的店铺大半都没开。
“刚刚好。我算过了,整理要十分钟,早餐需要四十分钟,如果按着正常情况的移速,在路上要花费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到达目的地后离开店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又过了两分钟……快点起来了,聂言!”阿尔忒弥斯挪到离聂言更近的地方,催促着。
有时候,不带研究目光看待少年的聂言会觉得阿尔忒弥斯的思想很有趣:他能用自己强大的能力实现自己的愿望,偏偏这些愿望都是最简单、最纯粹的,比如买到第一个出炉的甜点。
很可爱。奇异得有趣,纯粹得令人动心。
被漂亮小朋友催得产生惭愧感,聂言单手揉了揉脸,睁开眼后下意识往阿尔忒弥斯那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阿尔忒弥斯好看得模糊性别的脸,一双璀璨得像融化星辰、倒映极光的银灰色眼睛专注地注视着他。
太近了,近得能看清浓密纤长如墨色蝶翼的睫毛。那张漂亮的小脸从旁边缓缓抬高、远去,聂言立刻从阿尔忒弥斯的美貌冲击中反应过来,还没等阿尔忒弥斯转身下床,聂言突然坐起身,双手按着阿尔忒弥斯的脸,拇指顶在下颚骨上。
聂言的动作极快,快得连阿尔忒弥斯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固定得死死的,只能与聂言对视。按着他的手明显用了力道,不像平时给他顺毛按摩、牵手、开玩笑捏脸时的轻柔。
这下轮到阿尔忒弥斯茫然了:聂言从来没有这么用力对他,也没跟他摆过这样的脸色——严肃得让人不适,认真得让令人不自在。
“阿尔,你不能就这样接近其他人。”聂言一字一顿地说。
“为什么?”
在阿尔忒弥斯说话时,聂言手里像捧着一窝初生的雏鸟。
为什么?因为阿尔忒弥斯靠近自己时完全没有一点戒备。十足的亲昵,彻底的真实。自己就开始胡乱想象,想象阿尔忒弥斯也会这样靠近别人?万一是预知教或者对他另有所图的人?他在那一瞬间像没有智商和常识一样,忘记阿尔忒弥斯对其他人无感甚至有敌意的态度,忘记阿尔忒弥斯是多么自信且自傲的人,还有阿尔忒弥斯手中无人能估量的强盛力量。
等到阿尔忒弥斯茫然地问出为什么时,他的头脑才慢慢冷静下来,一点一点找回理智与逻辑。
他得承认,不知来源的嫉妒、强大到冷酷的保护欲、莫名的占有欲差点破坏了一切。
“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聂言的声音有所缓和,“你要提防那些对你心怀不轨的人,无论是谁,你都要小心。”
阿尔忒弥斯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对他图谋不轨。钱、名、利、科学需求,他都见识过了。他曾见过心怀不轨的预知教信徒以微笑与顺从掩饰背后对他的约束与利用,见过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以抑制手段与言语光明正大地利用他的研究价值。
他的出生、生存、成长、转移,都要付出代价——被那些对他有所图的人反复利用。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点,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自保。他只想好好活着,极力去接触与接纳所有新奇的事物。他不明白聂言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和他说一句他早就明明白白的话。就这样吗?真是浪费时间。
“我早就知道了。快点松手,时间要来不及了。”他在聂言手中不满地嘟囔。
松开手后,阿尔忒弥斯的脸上留下两道深刻的红印,像两只高飞的翅膀。两人各有想法地对刚才的话题不再提一词,却并不妨碍阿尔忒弥斯从洗漱到整理自己,对聂言一字不说,让尝试哄他给他顺毛的聂言无功而终。
知道自己态度不好把小朋友弄不高兴了的聂言也无计可施,无话可说。
推动二人之间沉默打破的是光影虚拟成像挂件。阿尔忒弥斯把它别在耳后,预想之中的光膜却没有出现,镜子里的他还是显眼惹目的银发银眼。
他再试一遍,结果仍然相同。在他找出问题所在后,聂言刚好换了身衣服出来。他向聂言示意手中的小物件。
“它没电了。”
虚拟成像挂件内里置有容量庞大的电容器,能在一次充满电后使用数天。但阿尔忒弥斯玩得太高兴,一直忘记给它充电,让它内里电量耗光了。聂言接过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