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监控暂时停止工作的机制,过几分钟就会重新展开成正常鸽子,继续监视路上的情况。
因为看着监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鸽子团,觉得太过人性化、太过可爱,阿尔忒弥斯忍不住笑了笑。
但当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了。
他不能就这样暴露在大众眼光之下。薛迎拿行李箱运输他,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把他带到这里;他用Jing神力干扰民用监控线路,也是想不让自己被其他人看见。
即使他很想不管旁人,无拘无束地走进生活。
他走过暂时停止工作的监控,走出十米外拐弯,迈入一大片棕榈树叶的Yin影中。在他身后,他听见鸽子展开金属翅膀的咯吱咯吱响声。
经过一个体育场,四周寂静无人,昏暗如夜,凭着模模糊糊的轮廓能看到有几张小石凳。他停止前行,找了张石凳坐着。不是因为劳累,而是他已经无法忍受腿脚上的疼痛。
研究他和敬他为神的人都明白他身上的极强学习能力与不可名状的异能,却不知道他的五感和触感在试验改造中也跟着到达他人无法到达的高度。
味觉的提升带给他大多是不好的回忆,蛋白质块藏着工业流水线的铁腥味和杂质的腥臊;啤酒和青菜散发的苦味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只是对普通人;视觉是为数不多他感到满意的,可他也只能满意它。
五感中除了听觉,其他都是不可控的,和他相连的。
至于触觉……
他低头,伸出右手,被灯泡烫伤的一小块绯红印记在雪白的手掌上显眼得吓人,皮肤上的灼烧痛感仍源源不断地刺激他的痛觉神经,像烧完的灰烬残留烫手的余温。
阿尔忒弥斯从聂言家里出来时只穿了一双拖鞋。柏油路上有些小碎石,滚进拖鞋里硌着足底,痛得如同行走在刀尖。
更别提抑制器抑制机制带给他的感受了,每一次都让他感觉仿佛头部与身体从中分裂成两半。
他用Jing神力把小碎石弄出拖鞋,扔到远处树叶Yin影中,伸直双腿,仰头眺望渐渐变得更加昏暗的上空。
有时他会想,也许他不是人造神明,没有经过那些改造,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但更多时候他会考虑,如果他不是,那他会怎么样生活,他还会存在吗?
他既想拥有超强的感受力去感受万物,又希望能像普通人一样不被看管和拘束,不用受感觉的折磨。两种互相对立的愿望是他的贪婪,也是他的不可能,他的矛盾来源。
他坐在那想着,直到后背被热出的汗浃shi。
今天天气闷热得异常,有着黑云压迫的窒息感觉。空气中的水汽也比平时多,chaoshi又温热,粘在头发、皮肤上很不舒服。
他知道要下雨了,他应该走开、找个地方避雨,或者回聂言家里。
阿尔忒弥斯在两者之间权衡一下,果断选择了第二种。跑出去的后果无法估计,也许他能安然无恙地存活,但发现他离开聂言家的科研院会重新来找他,带他直接回科研院。至于回了聂言家嘛……
他咬住右手食指,轻微的刺痛暂时顶替烫伤的不适灼烧感。
聂言看上去是在管着他,却实际上是在纵着他。在聂言家里,他的味觉能免遭折磨:他能尝到甜炼ru醇厚的nai香和甜味,谷物被做成蛋糕与面糊时熟透的暖香,rou类浓郁的鲜,连他一直讨厌的蔬菜也能变幻出甜美的味道。他厌恶呛人的烟味和啤酒的苦味,排斥番茄的铁锈味,自此之后再也没能在聂言家里寻找到它们的踪迹。锁上的冰箱他随时可以把密码锁解开,聂言从锁上起就没有更换的打算。如果他想去其他地方不再局限于长沙发和客厅,聂言想必也会答应他的。
他决定在天亮后回聂言的家,像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像丛林里迷路的人在密林里寻找出路,左脚右脚交错前行却最终兜回原处。
不过他想先尝试淋一场雨。
*
聂言被窗外沉闷的雷鸣和下雨声吵醒时看了下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六点二十六分,差不多到他起床的时间。
他翻了个身,听着外面雨滴敲击玻璃窗的声音,感觉这声音很沉重。
这雨下得有点大。聂言再次闭着眼睛,进行判断。声音太响了,不知道会不会吵醒阿尔,他对气味和声音好像有点太敏锐了。
下雨天会刮风,气流会把屋外闷热的chao气带进屋里,即使关了窗。这种天气总给聂言沉闷不愉悦的心情,所以他会在下雨的日子里准备暖和饱足的食物。若是这样,他就得早点起床,以便阿尔忒弥斯能准时享用到热乎的早餐。
聂言坐起来,还带着些初醒的茫然和对下雨天的不爽。但当他看到床上被子被掀开,里面的人不见踪影时,所有的情绪都和开锅时的蒸汽一样蒸腾干净。
他跑出卧室,叫着阿尔忒弥斯的名字。客厅里没人应答,卫生间和厨房空无一人。聂言站在玄关前面的走廊,检查到麻醉针发射装置外壳完好无损地留在原位,里面所有的电路与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