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还没碰上李凑的头,被一阵大力猝然打偏,“我说了不要了!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晏温翊一怔。
“对不起。”李凑脸色白了一瞬。
晏温翊抚了抚被打出红痕的手背,好像没什么意外。
“你还是在介意吗?”晏温翊说,“我以为你已经走出来了。”
李凑没说话。
他果然看出来了。
“我刚刚在A大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变化还是挺大的,对人也没有很冷漠,虽然还是不说话……后来知道你还在外面打工,我是有点吃惊。这根本就不是你会做的事。”
晏温翊仿佛回忆着什么,语气有些怀念,“你和原来完全不像了。”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意……你的过去,不被你家的事情绊住了。”
晏温翊摇了摇头,无声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
置身之外来看,李凑的幼年不过是一场糟糕的戏剧,理应随着时钟沙漏的沉落而逝去。
只要他长大就可以忘记那些事情了,如果这么想,日后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该有愁绪、痛苦?那曾经无时无刻逼向他的压抑焦虑又是怎么回事?
痛苦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幼年时在记忆中烙下的印记犹如出生时左手上壁被针头扎入留下的一个疤,能贯穿人的一辈子,他的过去永远追随着他,从皮rou骨血中带进土里。
李凑没能忘记,可能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条还瘸着的腿就是最好的证据。
晏温翊拿开放在他腿上的衣物,坐在他身边,他头上的假发有点乱了,晏温翊仔细整理了一下,而后侧脸望向他:“这样可以吗?有哪里还乱吗?”
李凑微愣,迟疑着摇摇头,“没有。”
“那就这样吧。”晏温翊笑,他对先前的意外只字不提,将相机塞进李凑的手上,“那要麻烦你帮我拍一下。”
李凑握着相机的手指紧了紧,他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晏温翊歪头回望,李凑低头抿了抿唇角,“嗯。”
为什么会这样?糟糕透了。
李凑不会拍照,他不会构图,不善用光,也不懂色彩平衡。
但这些对于他的拍摄对象来说,全然无伤大雅,晏温翊仅仅是坐着发呆,也能成一幅画。
他好像有点困了,单手撑颐,眼神游离,不时瞟向这边。浅淡的金色洒在棕发的表面,脸上的绒毛被绣上一点金色,恍如午后困倦的少女。
晏温翊是让他随便拍,李凑拍了几张,感觉不大满意。
光线不够吗,怎么没有感觉。李凑想,他微微皱眉,低头去挑参数。
“拍好了?”晏温翊问。
“还没。”李凑说,“等等,我调一下,马上就——”
他还没说完,瞬即感到手臂一麻,随而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猛然掀翻。
相机失力掉在地上,发出一道砰响。
眼前落下一片浓郁的Yin影。晏温翊用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淡淡看着他。
几缕长发垂在李凑脸上,他感到一阵痒,宛如蚂蚁排成一列从脸上爬过,香水的气味更清楚了,微微的松木气息,李凑觉得眩晕,又被迫刺激得更加清醒。
晏温翊根本没压着他,他的手虚虚圈在李凑的身旁,甚至给他留了一块可以活动的空间,仿佛欣赏猎物垂死的挣扎之态。
“你……”他张了张嘴,“晏温翊?”
“嗯。”晏温翊随口应了一声,手上像是在欺负人一样,故意用很大的力,去敲按李凑的膝盖,李凑似乎还沉静在不知所措的状态,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晏温翊微微蹙了蹙眉。
李凑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事。”晏温翊退了一点,他捻着成卷的发,而后问:“你觉得我这样好看么?”
“嗯。”李凑不明就里,不是问过了吗。
晏温翊笑了一下:“真的吗?”
“是。”李凑说,“是挺好看的……你本来也挺好看的。”
虽然有点不合适,他违心地称赞。
“那你不也是么?”
李凑一怔,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晏温翊抬手顺着李凑的耳廓抚摸下来,落在他的耳垂上,触感柔软冰凉,他轻轻捏了捏,像在玩一个气球。
晏温翊没有笑,面上依然困倦,他似乎是随口一提,又像是再说已成既定的事实,根本不需要思考,“你长得也不差啊,鼻梁很高,眼睛很好看,很干净——”
他的手细细地描摹过李凑的脸,“嘴唇很薄,你是薄情人呢。”
“什么?”李凑不敢动,愣愣地看着他。
“你会是吗?”晏温翊低低地说,脸色看起来很伤感。
“晏温翊……”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知道么,高中的时候有女生也挺喜欢你的,还不少……”
晏温翊又恢复过来,好像上一瞬是李凑的错觉,他弹了一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