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安荷拍了他一下,陈濯不自在地侧了侧身体,神情复杂,面上五味纷呈,他低声加紧道:“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
“这么激动。”晏温翊捏着匙柄,把咖啡拉花刮得乱七八糟的,扫过二人陡然色变的脸,淡淡道:“要不要坐下来先吃早餐?”
他镇定得不像话,女孩皱了皱秀气的眉,“你在玩我们?”
“我有那么闲吗?”
陈濯和扬安荷仍死死地盯着他,晏温翊好像没看见二人紧紧相逼的目光,风轻云淡地举杯啜饮。
一桌两端,仿佛被割裂为不同的世界。
瓷质的咖啡杯和桌面相接发出一声轻响,扬安荷和陈濯生生看着他品茶似地喝完了一杯咖啡,晏温翊擦拭嘴角,轻声道:“怎么了?吓到了?”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不过你确实挺闲的。”扬安荷冷笑一声,“如果是真的——你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吗?还要去祸害别人。”
晏温翊耸耸肩,对她的嘲讽不置可否。
陈濯拧着眉,像是在解一道数学难题:“吓到那还不至于,就是有点、有点没想到……”
他说到一半滞住了,看着眼前这张佻薄又漫不经心的脸,晏温翊正在拨弄窗户边固定的冰山灯,他应该是想把灯挪到跟前,又不愿用力,手指轻轻地勾着,动作间带着几分无赖意味,扬安荷早习惯了他这臭德行,一脸见怪不怪。
他是认真的吗?
陈濯思及这些日子里友人奇怪的种种,心下越发摇摆不定。
那可是晏温翊。
这种人……真的会喜欢上谁吗?
陈濯还记得初中时的学校争执,晏温翊和别人打架,回家之后被晏温宥狠狠教训了一顿。
男孩捂着半张被打得通红的脸,愤愤不平地对他和扬安荷说“这里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师父那!”
扬安荷当时还笑他不敢和哥哥对着干,谁知翌日晏温翊真就翘了课一走了之,半点消息没留下来,陈濯和扬安荷不知道他的踪迹,快急疯了,瞒了一天也找不到人,以为他真出事了,哭丧着脸和晏家哥哥认错。
晏温宥当时正忙着工作,还要照顾在医院修养的妹妹,晏温翊火上浇油,给他添乱,他差点没被气死。
他们最后在庙里找到了晏温翊,寺庙里的师父信了他的话,就当他是小孩子回来看看故人,晏温翊站在自家大哥面前,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表面认错倒是诚恳衷心,私下半点不服气。
朝三暮四,反复无常,自私自利,他不就是这么个人么?
否则高中怎么会被打断手。
还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人——李凑。
陈濯憋了好久,半晌道:“我就是没想到……你会看上他。”
晏温翊沉默了一会,茶匙捧在杯壁发出一声轻响,“你这是歧视。”
“不是,这什么跟什么?谁歧视了?”
陈濯好像真的被这个问题困惑到了,身体往前伏了伏,神情不解,“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让他当你男朋友?选谁不行?怎么就是他?你俩高中不是不对付么?说一句话就开始吵架,现在居然……也没看出来你们关系有多亲密啊。”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眼,“昨天你让我带他去音乐厅……那时候你们就搞在一起了?”
“还没。”晏温翊对他笑了一下,“还要多谢你。”
“你!”
原来我就是个工具人?!陈濯看着这张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帮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扬安荷打断了,扬安荷问他:“晏温翊,你认真的么?”
“呃……”晏温翊敛了神情,撤去脸上轻浮的笑,“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们开玩笑吗?”
男生稍稍低着头,下颚微收,很认真地看着自己青梅竹马。
扬安荷和陈濯都不说话了——他们实在很少见到晏温翊认真起来的样子。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陈濯都想不起来了。
扬安荷偏头看向前台那个忙碌的身影,李凑正为客人打包蛋糕,他将整理好的食品盒递给客人,礼貌地对客人说「谢谢惠顾」,然后又迎接下一个客人。
女孩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在海外读书,对店里的事情一概不过问,当陈濯告诉她高中的同学在她店里打工的事情,扬安荷微微讶异了一会,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
这有什么?打工就打工呗,该干嘛干嘛,她和李凑不是很熟,难道还指望着给他升职加薪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为晏温翊的缘故,扬安荷对李凑也只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貌,基本不说话,也少有碰面的机会。
现在,这个导致他们过去不怎么搭理李凑的罪魁祸首,正一脸平淡地宣布——他和李凑谈恋爱了。
还是认真的。据他所说。
扬安荷心下纠结,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