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程雁书只觉心脏一阵撕裂的剧痛,如同被蜃魔戳入心脏的痛再次泛起。
是韩知竹的手,插进了他的胸腔,揪住了他的心脏。
“嘶啦”一声,心脏被拽出胸腔,在韩知竹的手上微弱跳动。
幻境消失了。程雁书回到魔魅之窟里,面对着若木之墨的八卦阵。
那虹光沿着那八卦之阵的边缘游走着,渐将成环绕八卦之阵的圆。
那温厚慈祥的声音在程雁书耳边响起:“你该走了。”
“你看得见我?”程雁书瞪大眼,“你看得见我!”
“我只能看见你这一缕生魂。”那声音道。
“我不走,我要去陪大师兄。”程雁书正色,“你帮我进去。”
“什么?”那声音着实震惊,“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样的吗?”
“我进去过,你忘了吗?”
“你以为,你进去之后,可以和他两两相守?笑话。他是虚无,你亦是虚无,他不知你。”
程雁书无所谓地笑了:“哦,但我确实陪着他,我自己知道。”
“你不怕?”那声音仿佛震惊到来了兴致,“我不妨告诉你,三天。”
他的深深叹气间,有着无尽的心有余悸,“三天,我只熬了三天,就觉得不如死了更好。我为当时一时意气,错误选择了所谓的‘正道’而后悔。十年后,我儿子没有来。五十年后,四极之人没有来,我更是悔到极致。我是他先祖,我亦只能挨过三天……”
“你是他先祖,但他和你截然不同。你是魔。”程雁书轻蔑一笑。
“我是魔?”那声音喃喃,又震怒,“我是证道之人!只不过我证明了‘道’之无稽!我怎会是魔!”
“选择为苍生牺牲自我、经受极致的虚无和痛苦时,你是大义,你是你想要证的‘道’本身。但输给自己的软弱的那一瞬,你便成了魔。”程雁书一点也不畏惧,“你把你的不甘和软弱通过魔气放大,加诸给能通感到你的、有你血脉的后人,用心魔来放大他们的怨怼和苦痛,来反复证明人都会入魔,以此来验证‘道’不值得,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软弱可笑找借口而已。”
“我软弱?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折磨吗?我选择舍自身才是错,天下苍生,谁记得我?四极?可笑至极,没有我,他们什么都不是。可是他们做了什么?背信弃义,坐享用我的无尽折磨换来的尊荣?”
“四极毁约,确实不该。但四极也有纯善之人。我师尊照料大师兄,并终于找出了你的所在,熏风庄多年前无仁无义,但现今的熏风庄少掌门也抽丝剥茧发现了你的牺牲,并没有为了熏风庄的名誉而选择缄口不言。你的牺牲很伟大,但是却不纯粹,在四极的背信弃义之外,你更在乎的,是你需要人记得,需要人敬仰,需要你做的一切都能金光闪闪地传颂不息。但我大师兄不同,他洞悉人性幽微,知道那些欲、那些贪和人性相依相随,但他接受为这样的苍生牺牲自我,并不需要人敬仰赞颂。他为苍生,更为自我。但自我,岂不便是苍生?”
“让我进去吧。”程雁书看一眼那即将成形的八卦阵,“你再不出来,是不是也要出不来了?还是,你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没错。”那声音依然坚持,却隐约像是掺了一丝苦涩。
“错没错,在你,与我无关。我只要大师兄。”程雁书用手按住自己心口,“来吧。”
八卦阵下方的虹光剧烈地闪动起来,那声音贴近了程雁书耳边:“好,我告诉你,怎么去陪他。”
短暂晕眩后,程雁书睁开眼,发觉自己依然在四极封印的石窟了。
师尊他们四人打下的四极封印已然稳定,只差一点,便融合在黄符的中心,可以完成了。
程雁书看一眼执着逐风剑紧张注视着四极封印的薛明光,又看一眼正在尽全力打下封印的宋谨严和师尊,再垂下头,看身体冷冰毫无知觉靠在自己怀里的韩知竹,抬手,拾起了一旁的归朴。
低下头,在韩知竹的唇边印下一个极致温柔的吻,程雁书低声喃喃:“大师兄,我来陪你。”
他笑着抬起头,也抬起手,手腕一转,归朴生生戳向了他心口。
薛明光的惊呼暴起,血也同时染满了归朴,顺着归朴滴落而下,落在韩知竹的心口,形成一片执着的殷红。
归朴上凸起的那行小字闪出血红的光,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像是殷红的萤火虫,也尽数落在了毫无知觉的韩知竹的心口。
薛明光扑了过来,放下逐风剑一把扶住程雁书摇摇欲坠的身体,手腕快速一转,立刻封住了程雁书心口的几处xue道,同时咬牙切齿:“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程雁书脸上竟有浅笑,“我不能让我大师兄一个人,他太孤单了。他不在,我就太孤单了。这样,正好。”
“你?!”薛明光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又心痛于程雁书此刻的情状,声音里竟然有了他平日根本绝缘的凄苦,“你和你大师兄……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