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门,青年面容似玉,青丝半洒于肩。他单手撑着下巴,阖眼蹙眉,好看的脸被倦意与隐隐的痛苦折磨得心神不宁。
闻姚呼吸忽地放轻了,像是担心惊扰到钟阑:“陛下?”
睫毛挣扎翕动,钟阑慢慢睁开眼睛:“你回来啦?”
闻姚怔怔看着他,几息之后,他大步走到钟阑身旁坐下,捧起钟阑的双手。
钟阑虚弱一笑:“怎么了?”
闻姚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
“朕无事,只是气血需要调理,这段日子有些无力罢了。”钟阑想要轻松地说,然而却在眉眼间流出几分虚弱,“多躺一会儿就好。”
闻姚的表情复杂而矛盾,既像是下一秒要过来抱住他,又有一种矜持与疏远的审视。
钟阑撑着桌沿起身,颤颤巍巍的立稳身子。他对闻姚信赖极了,将无力而雪白的脖颈与后脑勺袒露在闻姚面前,像是对他完全不设防似的。
闻姚走到他身后,从两边环绕住钟阑。檀木香气混杂着闻姚的体香将钟阑紧紧包裹在里面。
钟阑明显心思一动,像是在期盼什么,十分配合。
闻姚感受着钟阑四肢经脉的力量,在钟阑故意伪装之下,他的眉头越锁越紧。
钟阑轻轻张开嘴巴,神色微动。
这个机会难道还不够好吗?罗国都已经如此强盛,你不会还担心打不过我吧?
“陛下。”
钟阑期盼着:“嗯?”
他像是故意的,将头侧到一边,露出连着锁骨的大块雪白的脖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美丽而易碎,邀请暴力在这片没有设防的皮肤上留下青紫红意。
“这是陷阱吗?”
钟阑:“?”
闻姚忽地冷淡下来,后退一步。春末最后的的一点微寒再也得不到体温的支撑,变得空空荡荡、孤独微冷。
“朕给你布置陷阱做什么?”钟阑不可思议地问。
闻姚慢条斯理地回答:“陛下身体不仅很健康,而且功力凝实。故意装虚弱骗我回来,大概是不想批奏折了。”
“……”
其实没说错。钟阑愤愤地想,闻姚格局太小了。他哪里是不想批奏折,而是直接想把国家托付给他。
闻姚揽着钟阑时已经能感觉出对方的身体情况了。不仅如此,他还对比了两人的力量。
还差一点点,再提升一点点就能挟持他了,心智要坚定。
闻姚伏在钟阑耳边,温柔且诡异地吐气:“陛下,我是不会进入你的陷阱的。”
真的没有陷阱!求求你暴力一点,果断一点,贪心一点!
-
大陆的混战进入了白热期。
钟阑眼下那片青黑像是没有办法消除了似的,一日一日加重。
“陛下,联盟几乎已被罗国统一了。”朝会上,阁老战战兢兢地说,“他们将兵贵神速做到了极致。”
巨幅的地图平铺在朝臣面前。前几日,这版图上赭色的只有四五块,今日竟然已有半个大陆涂上了代表罗国的赭色。
广阔的大陆上,零零碎碎的小块逐渐消失,最后剩下的只有代表燕国的蓝色,代表罗国的赭色,以及从始至终没有变化的黄色南辛。
蓝色与赭色在大路上剑拔弩张,那一小块黄色像是窝在两色间似的,安静平和。
“陛下,我们无法独善其身。两国必定会将我们当做目标。”
钟阑苦恼地撑着头。
若闻姚真的把我们当目标就好了。天知道他为什么绕着南辛一圈,偏偏不肯进来。
“报——燕国向我国北方边境出兵了!”
朝会上一片哗然!大臣们全都紧张地讨论起来。果然,当再无小国可以瓜分,就连南辛都会成为危险扩张的霸主眼中肥美的猎物。
钟阑果断地下了军令。边境的部队早已严阵以待,各式火器与兵法布阵全都准备妥当。
然而,信使仍无比慌张:“陛下,燕国也有火器,而他们此次将其他防线上的军队全都抽调至北方前线,这次的军队总数预计将有……”
他停顿了下。朝堂上诸多大臣的脖子伸的老长。
“……将有一百二十万。”
满场哗然。就连钟阑的瞳孔都缩紧了。
“燕国这是打算一口作气拿下南辛了。”
“我国举国上下都无一半士兵。这如何抵抗。”
几位将军异常默契地上前,拜了下去:“请陛下下令。臣等势必会带领南辛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么多年,国家混战是如饮水一般频繁的事,就连那些国君本身都无坚守的意志,及时投降,可以让他们换个身份好好活着。
但南辛不同。
他们已经在这里尝过了好生活,若是有一天被燕国占领,那么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将会从人变成求生不能的奴隶。
“不行。这般悬殊的差距,只能是送死。”钟阑摇头,“一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