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勃勃的游牧民族十分忌惮沈宏园,忍耐多年,昊朝覆灭后才死灰复燃般蠢蠢欲动起来,不过新朝新皇不是吃素的,快刀斩乱麻,直接打得他们对中原俯首称臣。
史书未明确记载沈宏园擅长战事谋略,不过到底是给了个昊武帝的谥号,羲翎初看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类武、宣这样的字眼算是对一个帝王至高至上的评价了,纵沈宏园抵御外敌有功,以他的作为也断然担不起这个谥号。以羲翎看,这样的皇帝定个桀字还差不多。
沈既明难得睡得沉,羲翎收回手,不欲打扰。他盯着从宽松的袖口里伸出来的那截手腕,凸显的骨节十分扎眼。他没想到沈既明给自己找了狐狸窝当床睡,一双长腿蜷缩着,也不嫌不舒服。羲翎把九尾狐拎出来,抄起沈既明的腿弯,轻松地将人抱起来,平放在自己的床上。
说来也奇怪,寂夜神君降世这么多年,哪里有未别人宽衣解带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未发觉帮沈既明脱去外衣时的动作多么娴熟,像是做惯了似的。沈既明的衣服破旧,形制却十分罕见,尤其是脚上穿的靴子,显然是专门找工匠打造的。这靴子材质坚硬,光是用手摸上去就知道穿起来必是百般不适。羲翎熟练地解开靴子上用来固定的繁杂锁扣,轻而易举地将其从沈既明的小腿上脱了下来。
果不其然,自裤管中若隐若现的脚踝骨处青紫一片,触目惊心。
脱去了鞋与外衣,羲翎扯过厚实的被褥盖在沈既明身上,自己则沿着床边坐下来。沈既明睡得不踏实,眉心始终不曾舒展,额上时不时渗出豆大的冷汗。看这情形,甚至比当日被拖入幻境中还要严重。羲翎伸手覆上沈既明的额头,试图动用灵力使其安定,掌心刚刚触上的一刻,沈既明睁开言,反手抓住羲翎的手,失声道:“神君——”
羲翎有些意外,沈既明这会子又梦见他了?
“我在这里。”
此刻的沈既明不分梦境与现实,他眼神失光,混乱不堪,见眼前映着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又道一声:“神君。”
羲翎:“嗯。”
沈既明眯着眼睛迷茫片刻,伸手搭上羲翎的脸,如此光滑柔软的触感使其意犹未尽,甚至忍不住仔细摩挲一回。羲翎木着脸,无甚反应,也可能是被这胆大包天的色胚惊得不轻。摸得够了,沈既明缩回手,被子一蒙钻回被窝,仰面朝天地平躺,发出闷闷的声音:“原来是梦。”
羲翎:“……”
羲翎:“不是。”
“啊?不是?”声音依旧闷闷的。
冷不丁,被子一掀,沈既明面上睡色全无,目瞪口呆地盯着羲翎。他是谁,他在哪,他在这里做什么?
想起来了,他是在羲翎的仙府上,本来他是坐在那边的摇椅上休息,沈既明把视线投向摇椅,目前那里只有熟睡的九尾狐一条。那么现在他是在……
寂夜神君的床上?
他一介莽夫居然,居然把羲翎的床给睡了?
羲翎正要开口,沈既明重新整理好心情,故作镇定道:“我我我,我会负责。”
“负责什么?叠被吗。”
“好的,我这就……”
羲翎向后一靠,将身体倚在床头,“现在子时已过半,你不睡,叠什么被?”
“……”
“你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说。”
羲翎的淡定是真的淡定,只有沈既明在天人交战,终于,沈既明还是默默地爬下床:“其实我还是去明月阁找洛清真人……”
话未说完就被羲翎毫不留情地抓了回来,羲翎手劲不小,轻易地给沈既明掀翻在床。
羲翎道:“你倒是记挂洛清。”
沈既明的想法很简单,只是羲翎气场太强,压得他等小虾连头也抬不起,一门心思开溜,至于明月阁只是顺口找的台阶下罢了,虽然没心没肺,但他确实未想到记挂洛清这一层。
连他本人都未想到,羲翎居然替他想了,记挂洛清的怕不是沈既明,而是寂夜神君本尊。
沈既明想起什么,神色一变,壮着胆子开口:“神君是否……对洛清真人有什么……看法?”
羲翎微微眯起眼睛,未作回应。
沈既明自觉说错了话:“抱歉,是我失言。”
羲翎面上不见怒色,只道:“你不满我今日发难于洛清。”
被一语戳中心事,沈既明脱口道:“绝非不满,只是……”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真人于我恩情不浅,我以为这件事真人没有错处。按照惯例,我确是仙君,谁敢想一个凡人会飞升至三天神君的位置上去。而真人不因我位居仙君就轻待于我,甚至对我颇为上心。神君在洗尘宴上对真人的话,我以为过于严厉了。”
羲翎反问:“严厉?”
沈既明亦惊:“不严厉吗?”
羲翎道:“我只是心中存疑,才要问问他,并无指责的意思。”
您那是问问的语气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给洛清当街问斩好吧。
沈既明试图说些什么,想了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