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宫女叹口气说,“总之娘娘还是小心为上,平日里吃的喝的有奴婢看着,一旦出门也要前后跟着人,万不能马虎。”
“本宫明白,是姑姑你太小心了,这条粉珍珠链子配衣裳不错。”宁贵妃拿起一串珍珠链子比划了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宫女却面带忧色,她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觉得皇上似乎并不高兴那个孩子的出现……
夜色微凉,宣亦辰慢慢步出宁静轩,他行至一个角落的亭子时屏退身边的人,唤出了夜影,“可有什么消息?”
“宁左相已经得知贵妃有孕,却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行事极为低调。”
“这老狐狸……”宣亦辰低骂一句,又问他,“宁妃的身孕是怎么回事?那避子药难道没有用?”
“二爷,底下的人回报说,自从两个月前,宁贵妃就开始吃她弟弟从关外带回来的血燕,将每日一品的官燕赏给了屋里人,底下的人试着将药放进饭菜里,也许是因为宁贵妃食量小,就没能起药效……爷,要罚她吗?”
“算了,她也用心了,天意如此。”宣亦辰捏着隐隐作痛的眉心,“你退下吧。”
新月如钩,宣亦辰抬头望着那一弯月亮,心下思索:宁左相还算聪明,懂得在这个时候敛锋芒,只可惜宁左相势力太大,如今已到了必须拔除羽翼之时,说不定宁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反而可以当做一把折损宁左相的利剑……
影卫去而复返,将一张小纸条递上来,“二爷,这是司空大人离开柳记时托人带给您的。”
司空焕?宣亦辰一怔,将纸条接住,司空焕的字清秀别致,却透出不屈于世的风骨,“方卓有义女,年十五,率莽之人。”
宣亦辰握紧了那张纸条,掀开身后照明的灯笼烧了,既然他们要争,自己何不做个渔翁得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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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逢大选,辰帝体惜民意,只择一贵女,系吏部尚书方卓之义女,跃封方贵妃。
加封当日,司空焕称病未出席。
他着一身白衣,独自格格不入的在热闹的街上游荡,皇帝大婚,凤城的百姓也都红灯高挂,甚至有好热闹的放了鞭炮,司空焕踩着那些红的刺目的碎纸慢慢前行,仿佛人人脸上都是真心的笑,只有他落了个满身疮痍。
办法是他给的,真到宣亦辰去做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觉得难过。
若提议的人换成是柳居奇,宣亦辰大约就不舍得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伤害对方了吧?
司空焕抿唇一笑,说到底也是他自讨苦吃,一厢情愿的来凤城,想让宣亦辰习惯自己的存在,现在只怕反而是自己先习惯了这样频繁的心伤。
柳记依旧是大门紧闭,明明处在这样繁华的地界,却荒凉的好像隔绝了人烟,司空焕望着那个方向呆呆站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开了。
司空焕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小院落,过前院的时候他勐一抬头,发现粉色的桃花开了满树,妖妖饶饶的如同一朵云彩遮住了半边天,他喃喃道,“昨晚一场雨,居然就都开了……”
“春日里的花就是如此,哪里值得你如此感慨。”
司空焕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望着靠在房门上的那个人,“你——你不是该……”
宣亦辰轻笑,“偶尔我也会想任性一次,傍晚回去就行了,宫里有人帮我拖着。”
他走到树下,伸手摘了一朵桃花放在了司空焕的手里,看看那朵花又看看对面还回不过神的人,“人比花娇,人比花好,这桃树开得这么美,只可惜长错了地方。”
司空焕托着那朵花不知所措,被宣亦辰这样大胆的赞叹说的红了脸,“宣亦辰,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要是不来这里,大约还不知道你偷了东西。”宣亦辰说着,从袖里掏出那只小巧的红玉九连环,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这是我的周礼,怎么会在你手上。”
司空焕慌了,丢下那朵桃花噼手就要去夺,暗自埋怨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把九连环收好,而是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
宣亦辰仗着个子比他高,伸直了手左右逗着司空焕,他将烦心事统统抛在了脑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大笑了,司空焕终于被他逗急了,干脆一提气,用轻功跃起翻过宣亦辰的头顶,这才将九连环抢回来,他拿着那九连环更加心虚起来,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如今要怎么跟宣亦辰解释,那微凉的红玉似乎也灼得他手心发烫。
宣亦辰却并不在乎,只是喘着气笑,温润清雅的脸上难得带了孩子气,他摆摆手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不闹了不闹了。”
司空焕装作自然地点头,“你坐着,我去沏壶茶。”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一进屋就慌忙走到了屏风后头掀起枕头,明黄色的手帕还在,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儿。
司空焕送了口气,将红玉九连环收好,就去后头的小厨房烧热水,煮了一壶雨点香过来。
宣亦辰闻见茶味就舒服的闭上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