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 一见倾心
黑云低压,白昼如同泼墨一般被浸了个沉透,除了两岸的营火和偶尔噼过天际的闪电,不见一丝光明。
柳居奇赶制的半自动连放弩发挥了极大的功效,百八十架大弩夹在土墙后,射程强劲,足可以越过河岸两百米开外,放弩的士兵都背着箭镞筒子,冒着雨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河岸,只要南怀一方的木筏行至可视处,他们便会开弩射人,这连放弩一次可以射五只箭出去,而且威力很大,别说是射死人,就是射散木筏也不值得惊奇。
按照司空焕之前的改进,不少箭镞后头还接了两尺长的棉绳,全部用灯油浸过,放箭之前先点燃火绳,就能让那些畏火的木筏好好尝尝滋味。
花间照率领两队勇兵继续设置拦坝,他要死守河岸线,好给宣亦曦争取更多的时间。
燕肃澜和司空焕身姿轻盈的落在河水上,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踏水而行,仿佛是行在河面上的两叶扁舟,一黑一白的身影分左右守在土墙两端,如同铁壁。
河水被越来越重的雨幕打出零碎声响,湍急的河流被狂风吹起波澜,南怀军的木筏队穿透黑暗,整齐划一的唿喝声渐闻于耳。
一时间火箭齐发,弓弩手都是Jing挑细选过的,再加上弩上配有柳居奇特质的瞄准器,百分之八十的火箭都击中了目标,火龙逐一划过天空,接着便传来南怀军慌乱的落水声。
侥幸逃过火攻的木筏才行了一段,便突然破裂,引起敌军一阵张皇,它们的木筏被水下暗藏的水刺矛割断了绳结,人落水之后也会碰到低置的竹刃,轻者受伤,重者穿心丧命。
一时间翻滚的河水腾起朵朵血花,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浮殍残肢不时掠过,Yin雨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饶是牺牲如此惨烈,南桁下定决心要趁风过河,后续的木筏军不断来援,火弩总有用完的时候,水刺矛总有被前人死尸覆盖的情况,三三两两的木筏已经顺利过了埋伏区,向着触手可及的河岸摇来。
司空焕踩水一跃,如矫健白蛟般滑将出去,一柄软剑剑尖柔似蛇尾轻颤,发出噬人心魄的可怕嗡鸣,他在水上穿梭不断,长剑划过许多人的脖颈——蝉翼薄的剑身入rou没有痛楚,血rou分离还需等上几个弹指,等那些南怀士兵的脖颈里喷出血柱,才后知后觉的倒了下去,司空焕始终是一尘不染的白衣,谪仙般俊美的脸上只有冷淡疏离,眼中则是无忧红尘的出世之态。
他杀的不是人,是孽债。
燕肃澜的金针出神入化,一蓬飞散出去,几只木筏上Cao藁的人全都中针落水,没了方向的木筏胡乱漂流,燕肃澜便挥着匕首,如雨燕一般迅疾而过,动作凌厉的斩杀了木筏上剩下的几个人,远处的南怀军见了不禁大骇,这男人暗夜修罗的嗜血模样实在叫人畏惧,他们纷纷掉头,企图从正前方靠拢河岸。
“后撤!”花间照看到土墙已经筑好,剩下的土雷也已经埋在浅处,便命令那两队士兵迅速熄灭火把,朝着宣亦曦撤退的方向离去。
“这里没有人设防,快登岸!”千夫长大喊一声,密密麻麻的木筏便沿着土墙停靠,木筏上的南怀士兵迫不及待的踩上陆地,不光是军令如山,更是因为害怕身后一黑一白的两个追命阎罗。
花间照展开从不离身的折扇,扇柄处竟然伸出五只锋利的刃片,旋转飞出时便如滚转的刀盘,所过之处溅血飞rou,让势头正劲的南怀军滞了一滞。
折扇似有灵性,绕了一圈又飞回花间照手里,花间照摇着扇子微微一笑,桃花眼在闪电下晶亮如星,“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从哪儿来的都给我滚回哪儿去,再往前一步的话,就等着粉身碎骨吧。”
南怀的千夫长头皮发麻,仰望着站在高地的花间照,虽然这男人语气玩世不恭,但他却看得出来,对方绝对没有在开玩笑,可若就这么鸣金收兵,就算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南桁治军严苛,手下的人无一不知。
“都给我上,不要理他危言耸听!”
千夫长振臂一唿,南怀军便在土墙上挖出踏脚处,接二连三的翻过来,谁知第一个人的脚刚刚踩在地上,便听”嘭”的一声巨响,天地都为之一震,强烈的火花和呛人的黑烟使南怀军傻在那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完整的土墙被硬生生炸断了十几米,巨大的凹坑里躺着几个人的尸体,尸体都是乌黑烧灼,死相凄惨……
“是火药——”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南怀军顿时大乱。
火药一物,曾出现在南怀六十年前的北疆战役里,威力之霸道,一直都被人津津乐道,只可惜失传已久,那雷鸣般的轰响和强大的攻击力,都成了传说中的一笔。
如今火药现世,最了解火药威力的南怀人当然清楚后果,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比一般人更怕。
花间照在雨中看着南怀军抱头鼠窜,老神在在的摇着扇子,不知是谁从土墙上被挤下来又碰到了土雷,南怀军更是乱上加乱,叽叽喳喳的全部退回了土墙那边。
燕肃澜和司空焕也从水上撤回来,天神一般威严的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