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在奶白色的木桌上,从木桌上的伤痕处渗透进去,很快就渗进了木纹里。他抬起发软的左臂,左手已经毫无血色,冷冰冰的发颤,他捂住冰凉的指尖,把手指捏在一起叫它不要再抖,却突然发现,不只是左手,连自己的右手也不停的在抖。
他突然笑了,却拧着眉,嘴角下垮,实在不像是一个笑。眼眶里涩涩的发酸,他想掉出一滴眼泪,却只能从左手腕侧的伤口处流出汩汩的鲜血。
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宁远。
想起了他的笑、他的虎牙,还有最初时,他们的指尖相碰。
那种温暖的悸动感,是怎么也无法忘怀的。像是触碰到冬日的阳光,周遭的白雪,一下子就融化了。
于是刀歪了,也失去第二次举刀的力气了。
但他其实还是不想活的,只是被打消了即刻去死的念头而已。
血液不停的向外淌去,顺着手臂流到手肘,又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面上。那滴答声逐渐和挂钟的时光流逝声重合到一起,在凌晨两点,朦胧出另一个魔幻的世界。
时间的流逝,就是生命的流逝,活着,其实就是最难捱的慢性自杀。
他脚步虚浮的走向窗边,血液也顺着指尖滴落了一路,他看向窗外的五光十色,心脏逐渐空了。
不夜的城市,天也是会亮的。所有的欲望浮沉,都随着天亮而被揭过。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还活着,第二天就会到来。人生就被这么一次次刷新,不论是处在地狱还是人间,第二天,都是一个新的起点。
得过且过吧。
至少还能看见你。
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他关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