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好一会儿,等他哭声低缓,等他哭完后,水已经凉了。他又呆呆的看了会儿宁远,才目光呆滞的站起身,把浴缸里的水重新换了一遍。
双手机械的擦拭着宁远的身体,没有刻意的抚摸,也没有刻意的避嫌,像是在清洗什么物件。他按照应有的流程一步步做完,把他抱进卧室,穿好衣服塞到床上。
“晚安。”
他表情空洞的说着,又重重的带上门,像是忘记了手上的轻重。他胡乱套上几件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发还滴答着水。
很颓然的,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自己就这么简单的坐在这儿,却好像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客厅都灰败了,像是黑白电视机里的画面。身体里的支撑点也被抽走,躺到在沙发背上,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窗外偶尔闪来一道车灯的光影,也不能让沉寂的双眼波动分毫。大大小小的不悦事,就这么突然的翻涌在了心头。
‘你以后就跟着你妈吧,爸爸要走了。’
‘快说叔叔好。’
‘他父母离婚了,真可怜’
‘喂!你怎么能这样!他父母离婚了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还这么和他说话!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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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学着去敞开心扉,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吧。’
‘抑郁症就是矫情,想死就快点去死好了,没人拦着你,说着要死要死的,却一直没死,搞笑?’
‘陌生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晚安/微笑]’
‘哪里有人喜欢孤独,只不过不乱交朋友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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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举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腕。
白皙透明的肌肤,透出底下蓝色、青色、紫色的血管。每一根血管都很细嫩,仿佛只要轻轻一下,就会被割破,汩汩的涌出鲜血来。
他眨了下眼,溃散的视线再次聚焦于一点。
桌子上正躺着一把水果刀,锋利的边缘璨璨生辉,他不记得这把刀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了,但既然在,他就把它拿起来。
冰凉的刀刃贴上脆弱的血管,底下的血液奔流涌动着,让他的双手开始发软。他挪动着手指,再次把刀握紧了一些,手心都开始冒汗。
先浅浅的划一刀,太轻,没有割破,只留下微不足道的红印。他又狠下心加大力道,终于获得了成功。
鲜红色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渗透而出,在灯光的攒射下,如红宝石般绚丽夺目。他目光痴迷的看着这雪白肌肤上的红宝石,用手指摸上它,揩在指腹上,放至眼前。]
温热的,是生命的温度;铁锈味,是生命的味道。他用嘴唇吸去伤口上的血液,伸出舌头把伤口从头舔至尾,伤口的边缘开始微微发白,再也吸取不出一丝血液。他看着那道伤口,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就再次举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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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上瘾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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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割破皮肤的痛感变得微不足道,像是啤酒的苦味一样。鲜红的印记接连烙印在雪白的肌肤上,竟如纹身般艳丽。心脏阵阵战栗着,似是兴奋,又似是恐惧,背德的快感就从那一道道伤口中兴起,让他的双手都开始激动发颤。
左手再次抽搐扭动了一下,又被刻下一刀,却稳稳的停留在原地。他开始感到烦躁,这些伤口实在是太过浅薄,连痛感都不怎么鲜明!于是疯狂的念头在头脑中兴起,他渴望一种深入骨髓的清醒,把他的灵魂从混沌的世界中彻底拯救出去!
嘴角扬起癫狂的笑,双眼睁大目光狰狞!
手臂高举,银亮的刀锋上倒映着他可怖的面容,他咧开的嘴角诡异而又扭曲。他旋转着刀把反握住刀柄,手臂颤抖着,却青筋暴起!
爱恨纠织,所有的情感都该有个了断!开心的痛苦的,都该随着这一刀被切个分明!他从未爱过这个世界,也从未想过要被生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也不知道坚持的理由!十七年的生命,都该随着这一刀变成泡沫,变成灰烬!
刀锋急速向下剁去,人生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急速回放,黑点在记忆里闪烁着,老旧斑驳得像上个世纪的画面。所有的记忆都平淡压抑得没有一丝波澜,惨淡的黑灰色如乌云般越涂越重,耳边也响起不知名的呢喃,他瞪大双眼双目欲眦,目光中只剩下自己白到发亮的手腕!
再见吧!去死吧!滚蛋吧!我就要走啦!
却突然窥见一抹阳光,在指尖上触动了一下。]
“铛——!!!”
刀尖没入木桌发出巨响,手臂狠狠的痉挛了一下,手指也不停的抽搐。大股大股的血液顺着刀刃疯涌而出,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瞳孔已然放大。汗水把他后背的衣衫彻底打湿,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勉强平复下来,呼吸却依旧紊乱。他费力的把水果刀从木桌上拔出,却忘了把左臂挪开,刀刃切割着又造成了二次伤害。
鲜血汩汩的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