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晒了衣服和被褥,便听见院外喊:“璞弟弟可起了?”
“起了起了!”我急匆匆赶去开门,便见珺哥哥一身雪衣站在木棉树下,红花似火,衬得他如玉一般。
他朝我一笑,我想起昨晚的梦,只觉自己腌臢,一时竟不敢直视他。
“珺哥哥怎么来了?”我垂眼,只用余光偷偷看他。
“怎么还这样生分,”珺哥哥笑着拉过我的手,“璞儿不是知道我的字嘛?叫来听听。”
“奉谦哥哥!”我不禁喜形于色,这才发现自己竟反握住了他的手,一时心房咚咚直响。
奉谦哥哥摸了摸我的头。
“今日父亲考校功课,我们一道去罢。璞儿可用过朝食?”
他竟亲自给我带了早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那些东西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父亲书房门口的,整个人晕乎乎的。
“璞儿,你听见了吗?”
“啊?啊!奉谦哥哥说了、说了”
奉谦哥哥抿唇笑了,“我说——就以循礼做你的字,可好?”
我这才想起之前好像确实有让哥哥取字来着。
骆奉谦、骆循礼,真配!我嘿嘿笑起来。
“好、好极了,谢谢奉谦哥哥,循礼很喜欢。”
“那你说说,循礼是什么意思?”
“哥哥希望我遵循礼法的意思?”
“你呀”奉谦哥哥戳了戳我的脑门。
这时福伯从里面出来唤我。
我正要跟进去,手被人拽了拽,就听奉谦哥哥小声对我说,“这样,循礼先出来,等我一等,咱哥俩一块回去可好?”
我被这个上午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以至于背书的时候卡壳了。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余”
“行了!”父亲冷笑一声把我撵出去了。
奉谦哥哥看上去很紧张,我握了握他的手,摸上去冰凉冰凉的,说没事的,我在外面等你。
只是不一会儿福伯说叶姨娘找,我便先走了。
“我我哪儿敢支使您呢?您可是主子,我左右不过一个奴才。”叶姨娘贴着花黄,话里有话,显是还记着上次的不欢而散。
我假意哄了一哄,心里却纳闷起来。
福伯记岔了?
我再去西厢找奉谦哥哥,却被丫鬟们拦住说是病了。
我败兴而归。
奉谦哥哥一连病了三天。
5.
这天我得了探视的机会,心情很好。
只是奉谦哥哥看着还是恹恹的。
“奉谦哥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我献宝似的拿出自己求的平安符就要给哥哥系上。
“别碰我!”在我凑近他的时候,奉谦哥哥反应很大地拍开我的手,平安符骨碌碌滚到地上。
我俩一时无言。
我动了动,去捡地上的符包。
“是循礼逾矩了,”我把平安符擦干净放在他手边,“这是灵山寺的平安符,很灵验的,哥哥收下罢?”
哥哥不说话,我估摸着我应是讨人嫌了,便打算开门出去。
“对不起循礼,我”哥哥还是说话了。
“没事的,哥哥生病心情不好。循礼知道的。”
只是终究放心不下,问了碧桃哥哥究竟生的什么病,碧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自幼落下的病根,不得受惊受寒。
我回去翻起了医书,红燕回来见了说一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六爷竟也会看书呢。
我又时时往奉谦哥哥那边跑,严肃地对照着医书问他症结。
他笑着喊我小大夫。
我们又和好了,时时腻在一块儿,像真正的亲兄弟一般。
下雪了,院里的小丫鬟打起了雪仗,我看得有趣,跃跃欲试,在玩和陪哥哥之间犹豫不决。
“去吧。”奉谦哥哥摸了摸我的头。
我玩了一会儿,她们都让着我,我觉得没意思,便捏了个小雪人拿回去哄哥哥玩。
“这是什么?”
“这是你呀。”
“只有哥哥,没有弟弟?”
我想对哦,又回去捧雪捏一个自己。
正捏到脸,福伯来了,说爹要见哥哥。
哥哥见谁都笑盈盈的,独独对福伯好像笑不出来。我猜他不喜福伯。
我只听哥哥似乎问了一句“我娘知道”福伯答了什么我没听到。
哥哥便被带走了。
雪人到了屋里很快便化了。
哥哥让我不必等他,但我还是想等他回来。
我一边堆雪人一边等,先是做了一个大雪人,等到用萝卜树枝做出了他的眉眼,又用手给它画了个笑嘴。
我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