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并不明亮,只在天花板上垂下一盏暗黄的灯。也很静,只能听到墙上的钟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响,和房间正中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闻风双手背在身后跪在地上,胸膛像拉开的风箱一起一伏,额角的汗已经汇成细细的一缕,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毯上。他身上没有绑缚,却丝毫不敢稍动,任由肩膀和膝盖从针扎般的疼痛到无知无觉。手指死死地扣在一起,不敢放松任何一个关节。
两个小时,他在没有绑缚的状态下用谭晋要求的最标准的姿势独自跪了两个小时,已经濒临极限。
身后的门打开又关上,没有听见脚步声,闻风却敏锐地感受到来人站在了自己身后,瞬间绷紧了呼吸。
黑色的马鞭搭在了闻风的侧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怎么?坚持不住了?”
闻风忍住一开口就想大口呼吸的冲动,只把脊背挺得更直,沉默不答。
马鞭带起凌厉的风重重地划过闻风的肩膀,在汗shi的身体上留下一道艳红的鞭痕。“不服?还跟我倔?”
谭晋绕到闻风身前,用马鞭挑起他的下颌,逼着他高高扬起白皙的脖颈,将咽喉暴露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
闻风控制不住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地开口:“主人,奴隶不敢,奴隶知错了。”
谭晋走到房间正中唯一一把扶手椅边坐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里锃亮的马鞭,敲了敲椅子扶手,“过来。”
闻风将双手撑到地上,强忍着僵硬之后骤然挪动的针扎一般的不适,慢慢爬到了谭晋脚边。谭晋抚摸了一下他汗shi的头发,示意允许他放松跪坐。
闻风悄悄舒了口气,将头靠在了谭晋的膝上,任由主人的手从头顶缓缓压下来,最终覆盖在他颈后。
谭晋动作虽温柔,声音却低沉如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在律所闹什么别扭?黄律是你前辈,说你两句,你不认同,可以来找我。打嘴架算什么本事?”
闻风咕哝了一声,想起下午他冲动地把自己的咖啡杯摔到了黄志卿脚下。
下午谭晋差遣他去档案室核对一桩案件的的开庭时间,他从档案室出来顺手接了杯咖啡往回走的时候,路过高级合伙人傅斯伟的办公室,听见里面低低的传来两个人讨论的声音。
办公桌前站着的男人说了些什么,被傅斯伟打断了,“你说的情况我了解了,我会调查的。但是黄律,你要记住,我们是服务者,客户才是决定者。这个案子的代理交给谭律不是我的决定,是客户的决定。”
黄志卿似有不服,声音更大了一些:“那是客户不知道谭晋的那些苟且事儿!要不是他跟万江集团那个法务经理眉来眼去多久了?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闻风站在这里紧紧攥着杯子,忍不住就要推开门。黄志卿说的这个案子他知道,万江集团是本市跨海船舶贸易的龙头企业,年初的时候因为和美企的一个海上联运业务产生了纠纷,来找镇邦律所做了咨询。由于涉及的金额巨大,律所出动了四位律师分别与万江的董事和法务联系,最终案子交给了他们所的谭晋。万江的法务他在陪同谭晋去公司的时候也见过,是一个强势也不失漂亮的年轻女性,跟谭晋虽然谈得来,却并不暧昧,各有风度。此时听见黄志卿这样诋毁,闻风忍不住便要与他论个明白。
傅斯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们所新招的实习律师涨红着脸推开门闯了进来,朝着黄志卿大吼:“你怎么能这么说谭律师!”
黄志卿嗤笑一声,“你是谁?他男朋友?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想让这种人蒙蔽律所和客户的眼睛,你跳什么脚?还是说你和他”
话音未落,傅斯伟打断了他,“够了!都给我闭嘴!黄律,你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黄志卿梗着脖子不肯出去,“这有什么好查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他私下里用这种方式抢客户,传出去砸的不是我们律所的招牌吗?”
闻风再也忍不住,狠狠把咖啡杯摔到黄志卿脚下,咖啡溅了他一裤子。“你再说一遍?!”
傅斯伟抓过电脑旁的文件拍在桌上,轰然巨响终于暂停了两个人的争吵。傅斯伟咬牙揉着太阳xue,一边拨通了谭晋的电话。“谭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把你家孩子领走!”一边赶了黄志卿出去,“我之后再给你答复!”
闻风冷静下来,傻傻地看着地上白色的碎瓷与褐色的咖啡渍混成一滩,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又给主人闯祸了。
谭晋被傅斯伟好一通批评,并被责令让他们把办公室收拾干净。这个活儿终究还是落到闻风头上。闻风倒并不介意扫瓷片擦地板,让他害怕的是谭晋临走前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的话。“回去到房间里跪着反省。”
反省,是闻风向来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不仅意味着漫长到无休止的责罚,还以为着他要大声地,反复地复述自己的错误,直到他的主人认为他已经可以铭记这错误带来的痛楚和耻辱。
昏暗的灯光下,他抬起头看着谭晋。低声说道:“主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