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骁战府的训练十分严苛,长期的高度自律让秦北越照常寅时便醒了。窗外雨声沥沥,敲打在芭蕉与梧桐叶上,如珠散盘,纱帐帷幕将疏风凄雨隔绝在外,却挡不住秋后寒意。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秦北越今天不准备早起,却也不舍得闭眼,静静盯着柳珩笼在夜色里的侧脸欣赏。夜风有些凉,他便不自觉往身边那个滚烫的热源靠拢过去。对方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秦北越嘴角弯了弯,把人抱得更紧了,又偷偷沿着他唇角细细地亲。
柳珩这一觉难得舒服,睡到晌午才醒,睁眼就见秦北越噙着笑看他,自己枕着他臂膀还搂着对方,自己也愣了许久。骤雨初歇,空气中是舒适怡人的凉意,秦北越松开他起了身,不忘把被角掖严实:“我去备梳洗用水,先生稍候。”
柳珩没有推辞,应了他的好意,梳洗清理过身子,套上了秦北越不知哪来的锦缎长衫。秦北越一直在旁边望着他,像只温顺待命的大型犬,柳珩收拾好了,便道:“我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吧。”
秦北越一愣:“啊?”
柳珩一挑眉:“秦将军,还有何指教?”
“先生要去哪?”秦北越站起身来,大步跨到他身前,高大的身型笼下来一片Yin影,他有些紧张地道,“我和先生已经有肌肤之亲了,自当对先生负责”
柳珩有些头大:“秦将军啊,你清醒点,我们只是露水之情,做了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我可没有以身相许,你也切莫当真了。”
他拍了拍秦北越的肩膀,转身便走,想早些抽离这个糟心的地方,秦北越却扯住他袖子,急切辩解道:“我对先生一片赤诚!绝非儿戏!”
柳珩顿了顿,掩去心底涩意,凉凉问道:“你什么心思,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秦北越张口无数,原本亮着繁星的眸子光彩都暗淡消退了,垂下头喃喃道:“也是。”
柳珩心里烦闷,推了门跨出去,秦北越却又拉住了他。
“我”秦北越放低了声音,“我不放心先生,只想和先生同行。”
柳珩没有作答,定定望着他,眼里Yin晴不定,半晌道:“也不是不行,但将军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秦北越忙道:“先生但说无妨。”
“不要对我动真心。”柳珩道。
秦北越哑然,为难地蹙了眉。
柳珩不屑多做纠缠,冷声道:“免谈。告辞。”
秦北越忙跟上来,一叠声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我会记着的。”
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想明白。他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本能地想对柳珩好,想陪在柳珩身边,不求回报,不问缘由地无条件地顺从。
柳珩此去太白山,为这yIn药所困,走得一直很慢,若能有个固定的床伴,确实省心便利了不少。
只可惜,偏偏秦北越对他是一片赤诚。
若先前的荒唐yIn乱,还能归咎于jian人陷害所迫,那践踏这一颗真心,就是真的自私自利了。
柳珩答应了他同行,秦北越便去准备良驹干粮,一想着要和心爱的人上路,又自顾自高兴起来了。
柳珩看他又开始傻笑,心里更不是滋味,安危自己说小孩子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等秦北越新鲜劲儿过了就好。毕竟自己这个现况等弄清了自己这两年来的荒唐行事,哪怕是真心爱过,还要不变初心,确实有点难度。
他不知是说给谁听,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恶人,你迟早会明白的。”
秦北越软磨硬泡地按着柳珩上了药,拗不过他不情不愿地上了路,一路往北行去。又记挂他身下伤口未愈,便将柳珩侧坐着搂进虚抱,不让他沾到马鞍,几乎是端盘子一般悬空端了一路。
柳珩靠在他坚实的臂膀里,有时觉得百无聊赖,也会同他闲扯几句。
那个假的柳颜卿借了自己名号,不知后来都做了些什么,是否有意伤害晋烽,柳珩心里早有疑问,可如今无亲无故,无朋无友,也无法向人探听,正好秦北越送上门来,便扯了打听江湖稀奇事儿的借口,挑挑拣拣问了几个不相干的名人作掩护,绕了一大圈最后才问到晋烽身上。
“秦将军,知道晏威将军晋烽吗?”他尽量稳住呼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知道。早些年在洛阳驻军时,他与我同在折冲营,五年前随李皓祯李将军了云南平乱,战功赫赫,一路青云直上。去年西南平定了,他被调去了天水,如今是正二品,设了自己的都护府。”秦北越对他俱是知无不言。
这些往事柳珩大都清楚,故作不知道:“原来是这样。”
柳珩还在想着如何自然地打听更多,秦北越看了他一眼,忽然没头没尾地突兀插了一句:“我不比他差。”
晋烽是布衣出生,秦北越却是武将世家。论道理他仕途本该更坦然,可是家中长辈避亲避籍,迟迟不肯举荐他,还是东突厥屡犯边境,李皓祯将军来询,他先斩后奏自告奋勇去了前线,这才有了展露头角的机会。不过两年,他也凭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