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木大人,这东西来路不明,我们真要把他留着?”
“不不。”图木连说了两个不,伸出手在‘这东西’上空一阵爱抚,“这是个送上门来的宝贝,得好好养着。”
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烛火下极尽慈祥,“这是个做傀儡的好料子,不生不死不灭,还有呼吸呢,你没听到?”
呼吸吗?他修为果然还是不够,还是图木大人厉害。
如果周回年在这儿,他一定能认出来,这装在透明玻璃框的任人赤裸裸打量的东西不就是他的身体吗。
周回年确定自己穿成了一只猫时,着实郁闷了好些日子,尽管他在之前已经有了这个猜测,可还是想做人啊。
周回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准备爬到他对面的那面人高的超大号镜子前看看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样。
但四只脚的身体他还是没经验控制好,人有时候紧张了都还能同手同脚呢,多了两只脚难度系数肯定是呈指数倍上升。
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喵”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想叫痛发出的却是小nai猫细声细气的喵叫。
“能动了就想走,好高骛远可不行。”婆婆在上面打着瞌睡,一条毛茸茸的细长尾巴从她背后伸了出来,一直伸长、伸长,越过红地毯铺着的梯子卷起了地上的周回年。
“喵嗷哈哈哈!”一只全身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杂毛的猫在地上打着滚学他摔倒的样子。
“这家伙太笨了,太笨了,这么大了还不会走路。”黑暗中响起了好几声猫叫,都是在附和他的话。
“你以为你有多聪明吗?”发声的灰皮高贵矜持猫,用舌头将自己的皮毛梳理的油光水滑,“你当年牙长了好几个月都还不会说话呢。”
“小画画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怎么还在说,在新人面前还是要给我留点面子嘛!”黑皮猫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毛发全都炸了起来。
又有几十声喵叫由远及近的附和,听声音数量十分可观,都隐藏在黑暗中。
周回年慢悠悠地再次站了起来,左前脚、左后脚,右前脚,右后脚,再左前脚很好,就这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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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这家伙会走了呢。”在地上打滚的黑毛猫发出惊呼声,“不过我打赌,他学说话肯定要学一年。他这样的四肢发达的,控制头脑声带发音这事儿肯定不行。”
黑毛猫这话引起了其他猫的欢呼,屋子里到处都是喵叫,远的,近的,尖的,细的,到处都是。周回年刚开始听时其实很不习惯,感觉自己进了魔窟,有患声音密集恐惧症的倾向。
不过现在习惯了,同类嘛。
“安静点你们几个。”婆婆用脚使劲蹬了蹬地板,“要吵出去吵,把他们都带出去。”
“小画画我们出去玩,猫婆婆嫌我们烦。”
“叫谁小画画呢,去哪儿?”
猫婆婆又撑着手打盹儿,屋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猫婆婆很胖,圆肚子,圆脑袋,酒糟鼻子绿衣服,头发绾成个髻别在脑后,灰中带黑,黑中带白,梳得一丝不苟。
“去河边玩。”黑皮猫说。
“不要。”灰皮猫画画说,“小白在那儿喷火,会把我烧到的。”
“我们站远点儿就行了。”
“还是不要,那火舌卷到一点,我可爱的皮毛就会被变得又焦又卷,你知道要养回来多不容易吗。”灰皮猫蹭了蹭他光滑的皮毛。
“画画,把这家伙也带出去。”周回年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冷不丁的被猫婆婆卷进了小窝,“带他出去见见光。可不能像我老婆子一样成天闷在屋子里。”
小窝的底部安了轮子,灰皮猫和画画在前边拉着跑,跑过长长的甬道,又有几只小猫跳了进来跟周回年做伴儿。
喵喵喵,喵喵,喵,他们开始了交流。
哦,黑皮猫叫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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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白是个人。
哦,小白是个很好看的人。
哦,年年哥话很多。
哦,小白很可怜,从不跟我们玩儿。
哦,外面的两脚动物-人很坏,是暴力狂,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
外面的天很蓝,他们是住在地下的。
年年画画把装着轮子的车拉到了门外就停下了,外边儿是腥松的泥土,轮子跑不动。同周回年作伴的几只小猫见了光,呼啦啦的一跃而起,转眼就不见了。
周回年可跃不起来,他连这个窝都爬不出去。
之前嘲笑他四肢发达要很久才能说话的黑猫年年把他叼了出来,“就在这玩儿,别跑远了哈。”
再然后年年画画和那些猫也都跑了,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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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回年踩着土扭扭捏捏地往前走,速度很慢,脚踏实地。
泥土的气息,草的香味,湛蓝的天,还有河流,他听见了水的声音。环境很好,比他前世高速公路上排的那些汽车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