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腹擦拭着我的眼角,垂着眼睫望着我,右手搭在脸颊上轻轻地掐了一下,肯定地说:
“不会。”
我抬头看着他,斥责道:
“那你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过生日的吗?”
“你是大骗子!”
“你是王八蛋!”
我急得快要哭出声来,他却始终冷静地站在旁边,只是握着我的手还在传递着温度。
路边有一辆公交车从转角处开过来,溅了一身的水花,我低头看了看脏了的睡裤,笑着和许嘉树说:
“裤子弄脏了……”
只是我一抬眼,他却不见了。
“许嘉树?”
一种无力又慌张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我试探地去喊他的名字,环视着四周。
房屋都化为虚有,只剩下浓密的森林和暗沉的天空,我站在森林之间的小道中央,地上的水流不断从身边划过,把泥土都带到了我的旁边。
我像是被人扔在了荒芜之地。
“许嘉树!”
前面的公交车亮着灯光,我看见许嘉树正朝着它走过去。
“许嘉树,你等等我啊!”
我踩着水坑追了上去,他在前面撑着伞,好像听不见我的呼喊,越走越快。
“别走啊!”
我开始跑了起来,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我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却总是摸不到他的身影。
地上的碎玻璃嵌入肌肤,我被刺得发疼,我告诉他:
“许嘉树,我受伤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公交车在前面停了下来,他收了伞,在上车的前一刻转过身来,对着我说了句:
“唐默。”
“回去吧。”
“别再过来了。”
“不要——”
我大口地喘着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时才看见趴在病床旁边睡着的人。
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间,手上还挂着药水,嘀嗒嘀嗒的声响在病房里回荡着。
“儿子,你醒了?”
我妈从病床上起来,迅速地用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异样,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握着我的那只手,叹了口气,问道:
“感觉怎么样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摇着头回答道:
“没事了。”
她脸上露出难为的神情,欲言又止,我半撑着躺在床头,问道:
“怎么了?”
她朝门外看了两眼,透过小窗我看见那里站了两个人,她拍着我的手说:
“待会警察会进来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不要害怕,爸爸妈妈在门外等你。”
我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瞪大了眼睛问:
“什么警察?”
脑子里快速地闪过在那间黑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事情,痛苦的吼叫、被刺穿的掌心、铁锈味的血ye……
她俯上前来抱了抱我,拍着我的背说:
“儿子别怕,不关你的事,就是问一些东西,你好好回答就行,警察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
“妈!”
还没等我拉住她的手,她就起身走了出去。
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门外站着的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应该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女的三十岁左右。
女警官拉开了我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笑着和我说:
“你叫唐默是吧?别害怕,叔叔阿姨就是随便问问。”
一种压抑又恐惧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上,抓着床单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我努力地把脸上慌张的情绪收敛,只是他们的眼睛像是能够看穿一切,明亮且犀利。
“你是许嘉树和江铭的同学,或者更进一步说,你是他们的朋友,对吗?”
她脸上的笑容让我望而退却,我只能僵硬着身子点了点头。
“好,那你应该认识江铭的父亲,江瑞。”
男警官给她递了几张照片,她礼貌地道了谢把照片接过来,选了一张放在我手上。
那是江瑞穿着囚服的照片。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咬着嘴唇问:
“这、这是……”
“江瑞在2013年因为猥亵儿童罪入狱,出狱三年后,经过警方调查,他开始转移目标,将儿童换成了十六周岁左右的少年,从2016年至2019年,大约跟踪过七名青少年,并有意对其实行强制性sao扰行为。”
她把剩下的几张照片递给了我,由于放大的缘故,照片并不是很清晰,我站在路灯下,背对着镜头,江瑞趴在转角的Yin暗处看着我,只是他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是许嘉树。
我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东西,放在被窝里的手捏成了拳,背上出了一层汗,shi黏的衣服贴着肌肤,浑身滚烫。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