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栗原本以为,他是吃不惯无上晴的饭菜,但事实上,他却完全没有饥饿之感。若是倒推以往,更很奇怪的是,他幼时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就好像,凭空多出了一段记忆。
就像他前些日子他看见大师兄和仙君亲热,突然发疯,差点以下犯上,妄图跟慎楼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好在当时慎楼被心魔所困,对外界感知不深,陶栗也因此躲过一劫。
他突然伸出手来,像往常一般凝结灵力,却不曾想,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从未见过的黑色雾气。
看模样,很想是外界传言的魔气。
他从未碰过禁书,又怎么会修魔?陶栗难以置信,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掌心,几乎想剁掉自己的手掌,来遮掩这个秘密。
陶栗突然跌坐在地,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这诡异事件,只有唯一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身上的魔气,并非是陶栗修炼的,而是源于他的“主人”。
虽然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但却是事实。
他是一只被人做出来的傀儡。
第七十七章
慎楼的十方狱魔尊身份已然暴露,在五洲掀起轩然大波。
无数的百姓团结起来,央求仙门世家讨伐魔头,他们本就受了蛊惑,认为全天下的修魔者都是没有人性的暴.徒,只会戕害无辜,手上沾满鲜血。
但一行人闯入无上晴,却被紧闭的宫门阻拦住脚步。面面相觑之中,有人提议,直接冲进去抓住魔头,此方案虽好,但谁都不想做领头羊,冲锋陷阵,深埋黄土。
直到最后董拙到场,场面才堪堪平静下来。
或许是知道董盟主前不久刚刚痛失爱子,却无人可知,连他的妻子都已经离他远去。原本身形魁梧的董拙,短短几天之内消瘦得不成样子。
他嗓音沙哑,似乎对外事再不想管,却又因身份束缚而颇感无可奈何:“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诿,提议者被推出来,怀揣着怒气骂道。
“自然是为了铲除魔头,还五洲安宁!”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到盟主的附和,毕竟往日里,声讨魔头的人中叫嚣得最欢的就是对方,然而,董拙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面容在短时间内衰老,瘆人得很。
青年耸了耸肩,莫名觉得头皮有些凉,但自觉不能被吓倒,于是梗着脖子,主动往枪口上撞:“董盟主,你可别忘了,宜修可是被魔头害死的,你就算不为我们,也得为他考虑考虑吧。”
“我比你更清楚宜修是被何人所害,少颠倒黑白。”董拙一杆大刀往地面剁去,成功震慑了面前胡言乱语的青年。
“害我小儿,戕害人命者,是你们多年尊崇的太乙庄长老周嬴。为何非要白白将此人行径,强行加在慎楼身上?
他的确是魔头,但这么多年来,你们敢说,他当真残害过无辜人的性命吗?”
董拙所言情真意切,句句属实。若是放在以往,恐怕董盟主是第一个嚷嚷着要冲进无上晴的人,此刻却心甘情愿替慎楼辩解,因为他受蒙蔽太深,已经知晓真相,定然不可能再自欺欺人。
在场之人皆被其震慑,一时间,不禁纷纷回忆起来,思来想去,好像当真如董拙所言,慎楼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不过偶尔招猫惹狗,饶得五洲不得安宁罢了,这确实不是他们讨伐对方的理由。
“可……可是他是魔头啊!”
“是啊,难不成真的要让十方狱为乱人间?”
“董盟主,你可是受了那魔头蒙骗?”
董拙摇摇头,面上尽是疲惫神色,近乎不愿意再与其他人交谈。
“魔修也好,正道也罢,都是为了提升修为,修魔虽急功近利,弊大于利,但自慎楼取得禁书以来,可曾有将其中内容广而告之?”他抹了把脸,似乎也觉得替慎楼辩解的自己实在太不像样,可现如今唯有他,在五洲能算是说得上话的。
“他也不曾欺辱民众,暴虐无道,不过凭借一个魔修的由头,铲除活生生的人,岂非太过残忍了?”
董拙长长地叹息一声:“宜修已经付出了代价,董某不愿意再看到其他任何人卷入这场争斗。都散了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如有一天慎楼违背本性,大肆杀虐,董某相信,仙君肯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开始唏嘘起来,心说仙君本就是魔头的师尊,大可包庇徒弟,隐瞒实情。
然而,当董拙毫无温度的眼神瞥过来时,那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到底,他们也不过一时兴起,究竟是否真的与慎楼结仇,还有待考究。
不过现在,既然连董盟主都护着魔头,他们武力值浅薄,自然不必非得跟人硬抗,若是真的惹怒仙君,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于是互相示意,纷纷散开来,不再执着于什么讨伐。
一炷香后,在场人便尽数走空,只剩下董拙,孤零零站立原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