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楼用看死人的眼神凝视对方,尚在考虑是否要用魔息直接斩杀掉所有人,这样既能灭口得不动声色,又能让他的秘密不至于暴露人前。
可谁知,魔气还没来得及在掌心聚集,他身侧就飞出一柄长剑,破空而去,势不可挡,直直朝着出声男子掷去。
那人躲避不极,仓促间频频后退,却还是未能躲过,任由长剑在他脸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捂住受伤的脸,疼痛难忍,但鲜血还是不住从他指缝中漏出来,男子不禁破口大骂:“臭婊子,你别不识好歹……”
连李垣都被这鲜血吓了一跳,目光闪烁,满满是对泽川的不认同:“少侠,你也太偏激了些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
但他话还没说完,原本尚在污言秽语的男子突然如同被噤声了一般,猛地捂住喉咙,他侧脸的伤痕红得亮眼,鲜血滴落他的下晗,但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脸上。
紧接着,口中突然掉出一块血rou。
竟然是他的舌头。
众人大骇,纷纷退避三舍。但这还没完,就在他们疑惑,这个被割掉舌头的男人为何不用剑给予反击之时,男子身形忽然晃了晃,随即双眼爆凸,立即栽倒在地。
在他双臂重重砸向地面的瞬间,在场所有人这才看到,他脖颈间未被阻隔的、几乎喷涌而出的鲜血。
泽川竟然对他下了杀手。
男人由生到死,仅在转息之间,甚至到死他都没能说出自己的名姓。
连慎楼都微感意外,他原本以为泽川这般,表面看上去光风霁月的人物,是不屑于动用武器将敌人置于死地的。
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无疑给了他最好的反驳。
长剑从空中飞旋而下,自动归于剑鞘之中。明明瞬息之间了结一条性命,泽川却表现得极其淡定,仿佛刚才出手之人并非他自己。
李垣惊恐地瞪大双眼,猛然呼吸两下,他刚才几乎是把男人的惨状强加在自己身上,狠狠咬了口舌尖,直至清晰地剧痛传来,这才觉得捡回一条命来。
而原本躲在暗处观战的其他人,都不知为何,忌惮又瑟缩地走了出来,众人面色难看,却十分一致地,将眼神避过正中央的尸体,不予理睬。
眼熟的人认了出来,却不敢开口惊呼,只死死掐住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据说那是崇阳峰会的亚军,任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毙命得如此轻易。
现在连榜首李垣连声都不敢出,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小喽啰,在这白衣剑客刀剑之下,简直比鱼rou还要不如。
倒不如主动走出,以免被对方用剑押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泽川身上,但偶尔也会在慎楼脸上流连片刻。毫不怀疑,这处于中心的两人,此刻都过于惹眼。
背地里,目睹他们方才的亲密无间,或许还有人将慎楼当作泽川养的小白脸,但到了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以免犯了泽川的忌讳,留命不得。
空气静默了很长时间,泽川也不发言,只是等待有人打破宁静,无形的窒息感蔓延开来。
最终还是李垣率先按捺不住,选择将话题转回之前。他很自觉地不去谈论刚才的死人,而是主动展开交谈。
虽然有泽川作保,但难免不会疏漏,万一有人在之后的凶兽对决中丧生,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他还没成功进入无上晴,怎能轻易丢掉性命?
“这、这位高人,恕我眼拙,方才多有不敬,还请您见谅。”李垣自己都不知,在说话的同时,豆大的汗珠润shi了他的侧脸,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却还是顶着莫大的压力继续,“但高人,虽然机遇弥足珍贵,但比起性命而言,或许还是后者更为宝贵,在下……”
泽川轻嘲一笑,眼角余韵未消,讥讽道:“原来这就是崇阳峰会的魁首,看上去也并不怎么样。难不成今年的人选掺杂了水分?”
他如此冷嘲热讽,但李垣也只能连连称是,做小伏低。任谁看过方才残忍一幕,恐怕都会被吓破胆,哪里敢再次与其抗辩。
无趣。
泽川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随后轻飘飘地接上一句:“想走?晚了。你听听,周围是什么声音。”
伴随他话音落地,四周原本的鹤唳风声似乎被另一种怪声代替,有脚步,似乎还夹杂着凶兽的尖锐嘶鸣。
他们人数已然足够,方才慎楼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时留了个心眼,并未说明凶兽来临的确切时间。
因此,这些人无从得知,其实在人群聚集的一个时辰之后,召唤的上古凶兽方可到场。
他们仔细听,那妖兽的怒吼似乎不止一头,数量越多,也就代表宝物的丰厚,正应了慎楼所言,危险背后便是机遇。
有人瑟瑟发抖,想要立刻逃跑,但腿部却像是注了胶,半点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惨白着一张脸,等待噩梦的到来。
人群之中,唯独有一双分明已经惊恐到凸出的眼睛,渐渐转化为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