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舟将烟递到星期日手中,后者心安理得地接过,开始吞云吐雾,悠然自得地问:“你自己真的从来不抽烟吗?”
他定位了自己脚踩的一点的坐标,将它记录在终端中,随口答道:“不抽,你也少抽几根。”
星期日自然不是真名,那人仍然拒绝将自己的本名如实相告,只是解释道,星期日是安息日,在这一天,就连矿工也可以得到半日的休息。
在险些被他人抓去邀功请赏后,孟平舟明白自己不能马虎,他花了接近半年的时间与此人接触熟悉,摸清对方的脾性喜好,总而言之,他要加倍地将对方视作一个人,才能弥补对方长期被剥夺为人身份的空缺。
将自己的要求委婉托出后,他的计划行进得颇为顺利,星期日只是时不时向他多敲诈些无关紧要的小费。
今天,他到达了他自认能够到达的最近距离,尽管未能赶在夏日来临之前,但终究是来了,星期日的任务也随之圆满完成。
孟平舟将那盒烟整个向星期日丢过去,星期日颇有憾色地稳稳接住,说:“以后就抽不到这么好的烟啦。”
“我给你的钱呢?这么快又花光了?”
星期日转着眼珠:“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行了行了,知道你又看上哪个女人了,”孟平舟抬起头来,“回去吧。”
他被恋恋不舍地送到了基地的大门,又因此被星期日作借口要了一笔钱,然后轻吐一口气,向基地内走去。
被尖利的警报从梦中扯回时,他几乎有了自己还身处-004的错觉,但是当他惊坐起来,听到纷乱的脚步声与费洛里焦急的敲门声时,他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核基地被启用,仅仅在君予失去作战能力的时候。
难道、难道、难道
越来越大的拍门声让他的理智稍许恢复,飞速穿戴,院中所有的人员已开始集结,只是由于经年的松散仍旧一片混乱,呼喊与怒骂此起彼伏。
他应了一声:“来了!”再推开门,费洛里刚要开口,他从门扇后跃出,用枪托狠狠地砸向费洛里的后脑勺,那微微凹陷的手感几乎令他感到恶心,在费洛里猝不及防地倒下之前,他拎住了费洛里的领子。
“你”费洛里艰难地翕动着嘴唇,“怎么”
“你们给我配的枪是假的,没办法,”孟平舟抽出费洛里的佩枪,将后者拖到墙角,“不好意思,不能让你再继续碍事了。”
“你早就——”还不及他说完,孟平舟已经推着他的额头在墙上撞了三下,彻底夺走了他的意识。
孟平舟举起枪来,对准了费洛里的头部,静静站了三秒,又垂下了枪口,用备好的麻绳将费洛里捆在床头的铁栏,走出门外,奔向同样满地狼藉的直升机的机库。
清水果然在那,见他一脸匆忙地冲进来,还有些惊讶:“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没有收到任务指令,”他大口大口喘息着,“所以就来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这里没事,收到的指令是原地待命,”清水紧蹙眉头,“实际上,全员收到的指令都是待命,就连发射坐标好像都没有下达,这实在太奇怪了。”
“什么意思?”他愈发感觉寒意彻骨,“以前会这样吗?”
“不以前的打击区域是固定的,难道说”清水忽然沉默不语,许久才继续道,“——那应该是不可能的。”
他明白了这沉默之中的不祥,握了握拳,他没有预计到来得这么快,这么急,令他此前的努力全数付诸东流,但到了如今,他只能去尝试自己能试的一切。
他强硬地拉过清水走出去,说:“清水先生。”
清水看着他。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不可以。”清水冷淡地答道,回身走近机库,被他一把拉住,叹息了一声:“我不想显得像个浑蛋,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事情,我不在意也不会过问,可是我不能也不想陪着你去送死。”
“但是,那时候你救了我”他低声哀求道,知道这是极其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忽然他又生出一种错觉,清水的轮廓在他眼前似乎又更加分明了一些,这个念头促使他说下去:“求求你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清水转过身来冷眼看向他,而他抬起头来,克服着自己的软弱愧疚迎上那视线,就在这一瞬,清水的肩头不大自然地抽动两下,随后说道:“你说。”
“我希望你能至少把我送到封锁区的外围,只要接近封锁区就可以,”他见清水松动态度,一鼓作气地说下去,“我想要确认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地方存在被核打击的可能。”清水生硬地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很荒唐!我知道这是让你跟我去送死!”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对清水大喊大叫道,“但是我想要救他,我就是想要救他,我知道这不可能说服你,但是我就是想要救他,这样不行吗?这样难道有什么错吗?我想要救他,我想要救